其實在掌門出手幫助了晁鷹之後,他第一反應,不是感激,而是警惕——
掌門爲什麼會有那樣一件法寶,爲什麼在魔氣泄露後,那麼快出現在仙人峯?
那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想要從仙人峯得到什麼?
那一刻,高長歌腦子裏浮現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比如掌門讓他刺殺什麼人,又比如說,掌門看中自己什麼能力,想要收爲己用,又或者說,他讓自己以歷練爲由,到修真界各地爲他收集情報。
讓高長歌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並沒有索要什麼像樣的回報,甚至一開始根本不要他們回報。
這簡直不符合他們對於南寥寥這個人的認知。
不管以前的南寥寥是什麼樣子的,現在的南寥寥就是個標準的上位者,利用手中一切可以利用的,鞏固自己的權利,無論是人還是事?
這樣的南寥寥,居然會放過他們?
不可思議!
年輕又有野心的掌門,爲他們遮掩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這麼一點點回報?
難道他要慢慢攢着,讓他們像執事弟子一樣隨時待命,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嗎?
高長歌和晁鷹還是猜錯了。
預料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南寥寥並沒有藉着這個機會,獅子大開口,也沒有提出下一步的要求。
“本座要你們在外峯學堂,當三年的教頭如何?”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這次多虧了掌門。”
段嫣忍不住感慨。
“若非他及時出現,用法寶吸食了那些魔氣,仙人峯還不知道要鬧出怎樣的亂子。”
“是啊。”高長歌胡亂點頭。
“掌門幫了你們這麼大的忙,居然只讓你們去外峯學堂當教頭。”段嫣端詳着高長歌的表情。
“他還讓你們做了什麼?”
段嫣問道。
“爲什麼這麼問。”
高長歌有些詫異。
他以爲段嫣對他們這位南掌門印象很好的。
“因爲你看上去不是很愉快的樣子。”
段嫣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高長歌聞言笑了,“我?還好。”
“我不是很喜歡那些小崽子們,天賦平平,悟性一般,勤奮沒有,還自以爲是,眼高於頂……”
聽到這裏,段嫣忍不住嘀咕道,“聽上去沒一個好詞……”
高長歌放下茶杯,目光有一些鬱結,“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好詞的,我看不上他們,好在他們也看不上我,兩看生厭,倒也沒什麼。”
話說到這一步,段嫣若還聽不懂高長歌言語中的潛在含義,大概可以撞牆去了。
“他們……”欺負你了。
段嫣沒有說完,但她的意思,大家都懂。
高長歌冷笑,“他們哪裏敢,不過是一羣煉氣期的小崽子,修爲不怎麼地,要求不怎麼少,他們大概是在家裏看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每個人都以爲,自己是下一個折花郎。”
“我不過是折花郎的師弟,又不是折花郎本人,他們自然看不上眼,呵呵呵,我倒是要看看,那些小崽子最後能學成什麼樣,是否能三十歲結丹,五十歲結嬰,一百歲橫掃修真界無敵手。”
段嫣有些後悔開這個頭了。
他決定換個話題。
“那晁師弟呢?”
“晁師弟?”
高長歌臉上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似乎有那麼一丟丟的,幸災樂禍。
“晁師弟,自然是過得比我好的……”
高長歌慢吞吞地說道。
“晁師弟天資不凡,小崽子們都很喜歡他,嗯,尤其是在聽說,他還沒有道侶之後,那些小崽子對他,很是追捧,每天上演全武行,從外門打到內門,張文山有個妹子,師姐還記得吧……”
“現在已經以我們晁師弟的道侶自居了,據說仙人峯所有的雌性生物,都讓她趕了出去……當真是,熱鬧地很啊。”
段嫣嘴角抽搐,她突然想起來什麼事兒,“張小妹,是不是二十多歲,滿腹戾氣,築基初期,修爲很不穩定,高高的,平平的那個?”
“高高的,平平的……”
高長歌低語,擡頭,“你見過她。”
語氣十分肯定。
“嗯,那丫頭說話不中聽,我在她身上下了幾道禁制。”段嫣淡淡地說道。
“她侮辱你了?”
高長歌沉下臉,目光如火。
“呵,我一開始以爲是個瘋子,後來看她說得煞有介事,以爲自己閉關太久了,和外界脫節了,她和晁鷹的關係怎麼樣?晁師弟對她……”
高長歌冷笑,“要不是看在張文山的面子上,晁鷹早就揍她八百回了。”
呃……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話,她竟然一點也不想勸自己的師弟,保持風度。
段嫣和高長歌聊了很長時間,不僅茶涼了。
山間的薄霧也開始散去。
段嫣看看外面的天空,對自己的師弟說,“你該去外堂授課了。”
高長歌搖搖頭,“今天應是晁師弟纔對,我只需在外巡視一番,師姐要與我一起麼?”
“好呀~”
段嫣歡快地答應道。
。
段嫣和高長歌閒聊的時候,他們話題中的晁師弟,晁鷹,已經啓程前往外峯。
晁鷹雖然修爲不高,但實力不弱,只是前往外峯,啓動疾風術,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
可他卻走得很慢。
彷彿有意拖延時間似得。
每一步都慢吞吞地,能拖沓多久,就拖沓多久。
時至今日。
鷹哥仍然覺得,當初答應掌門來外峯當教頭,是自己人生規劃中,最失敗的一步。
“啊啊啊啊啊——”
耳邊響起一聲刺耳的腳尖,就是豪豬被鐵刺紮了蹄子,也不會比這更加難聽了。
鷹哥僵着臉,卻聽越來越多的尖叫聲,向他涌來。
“啊啊啊啊啊!”
“是仙人峯的晁師兄!!!!”
“晁師兄看這裏!!!!”
“晁師兄愛你!!!”
“晁師兄,麼麼噠!”
【晁鷹:我真希望自己是個聾子。】
去年,合歡派又納新了一批弟子,曾經肉糰子一般的令狐白,不知不覺也成了許多弟子口中的令狐師兄。
新弟子們沒有見過多少內門弟子,在他們心中,平時教導他們的教頭,就是最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