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蓮生看見突然出現的段嫣。
面上一僵，不過很快回復正常。
“段師妹。”
他佈下結界，擋住周圍極有可能突然出現的窺視。
“段師妹，我等你許久了。”
若非月蓮生的目光很真摯，這句話真的有幾分曖昧。
晁鷹也揭下身上的隱身符。
大概是有段嫣的“前車之鑑”，月蓮生見到晁鷹的時候，神色自然了許多。
“晁師弟。”
月蓮生聲音清冷地說道，但模樣還是很謙和。
並沒有因爲晁鷹只是築基修士，而看不起他。
晁鷹在心裏點頭，月蓮生比蓮花峯另一個弟子，井一合，看起來正常多了。
感覺，這纔是長老弟子，應有的風範。
月蓮生和師姐弟二人寒暄完，便切入正題，“段師妹，可尋到讓這棵樹復原的方法。”
段嫣頷首，“幸不辱命，我找到了。”
說完，段嫣頓了頓，“不過，縱然是用我那法子，也只能將這棵槐樹的靈力，恢復八成，想要原原本本，怕是不可能的。”
對於槐樹這種，非靈植的普通植物來說。
兩成靈力，就是百年。
但總比它自己重頭再來，要好上許多。
月蓮生本來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聽到段嫣的話後，頓感驚喜。
“八成靈力，已經超出我預想太多，還請師妹施展神通，幫助這棵槐樹恢復原貌。”
不料，段嫣卻說道，“不急。”
她看向月蓮生，“師兄，這棵槐樹對師兄來說，是否真的那麼重要，師兄需知道，損壞這個程度的槐樹，理應不能修復，強行修復，定然會付出一定的代價，師兄可想好。”
段嫣喜歡醜話說在前面。
不是她不信任月蓮生，而是她見過太多“葉公好龍”，嘴上說得好好好，是是是，真發生了以後，就轉變了態度。
她雖然覺得月蓮生不是這樣的人，可她對月蓮生又不是非常瞭解，月蓮生是什麼樣的人，段嫣真不好說。
月蓮生有些意外，顯然，他最初並沒有想到這些。
段嫣的話，提醒了他。
他沉默片刻。
很快說道，“我願意。”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着堅定。
“我願意付出代價。”
他看着段嫣。
事實上，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
他很擔心，段嫣會讓他付出的代價是生命。
他對這棵槐樹很有感情，但這份感情，卻還沒有深入到，可以讓他付出生命的程度。
“哪怕是生命？”
段嫣調侃着說道。
月蓮生臉色一僵。
段嫣收起之前調笑的樣子，正色地說道，“當然，不會讓師兄付出生命，事實上，師兄只需要考慮，是否與這槐樹簽下契約，獻出一些血和靈力，便可讓這槐樹復原，但到底能復原到一個什麼程度，我並不敢保證，八成靈力只是一個大概的數值，有可能不足八成，也有可能，比八成更多，還望月師兄考慮清楚，再做答覆，畢竟契約本命靈植，也是一件大事……”
“一棵槐樹，作爲本命靈植，對於師兄的作用，還是小了一些。”
包括最初段嫣和雷雲藤小綠契約。
雖然一個修士，一生不見得只契約一株靈植，可第一株靈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將一個普通的槐樹，當成第一契約植物。
這棵槐樹，對月蓮生帶來的好處，寥寥無幾。
月蓮生身爲合歡派，非常有前途的弟子，契約一株普通的植物，對他來說，是很虧的。
所以段嫣讓月蓮生考慮清楚。
不要腦袋一熱，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段嫣不知道一棵槐樹和月蓮生之間有怎樣的羈絆，但她從同門的角度，還是儘量說清楚，以免月蓮生日後後悔。
月蓮生沉默。
他的表情涌現些許掙扎。
段嫣和晁鷹誰也沒有打擾他。
哪怕是合歡老祖在此，也沒有道理去嘲笑，一個想救一棵槐樹，卻不想和這株槐樹簽下本命契約的弟子。
月蓮生沉默片刻，說道，“我願意。”
這個答案，着實出乎段嫣和晁鷹的意料。
段嫣深深地看着月蓮生，“月師兄，你要想好，那是本名靈植，你之前，有契約過別的靈植嗎？”
月蓮生搖搖頭。
在晁鷹萬分驚訝的目光中，說道，“我並沒有契約過其他靈植，若我與這槐樹簽下契約，它就是我第一株本名靈植。”
說着，他笑了笑。
“不過這樣也不錯，這棵槐樹對我而言意義非常，我曾經想過，若它開智，定助他修成人形，如今它要成爲我的本命靈植，我和它的羈絆又深了一些。”
“我生下來，就因爲是長老後人，被寄予厚望，蓮花峯的弟子，因爲我與師父那層淺薄的血緣關係，與我並不親厚，我將這棵槐樹當成朋友，時常將心事與其訴說。”
“它知道我很多事情，我與它簽下契約後，就再也不用擔心，它會將我的事情告訴別人了。”
月不鳩微笑着說道。
但段嫣和晁鷹都知道，他這只是自我安慰罷了。
普通靈植，從開智到化形，需要的時間何止千年。
而千年光陰，足以讓月蓮生這樣資質和悟性都不弱的弟子，從金丹期成長爲，令人驚歎的修真界大前輩。
一旦成爲傳說中的修士，月蓮生往日那些心事，就算是被人知曉，也只是爲他的平生，增添一抹傳奇色彩。
誰又會真正當真呢？
段嫣沒有繼續勸阻月蓮生。
對方的年齡，比自己大上許多，經歷也比自己豐富，輪不到她指手畫腳。
果斷地，段嫣拱手說道，“既然師兄已經想清楚，那麼我們現在開始吧。”
月蓮生聽言，精神一振。
“好。”
他輕輕地應道。
段嫣按照書中記載的方式，默唸咒語。
她需要將槐樹各個碎裂的部分，重新組裝到一起，用法術癒合。
這是最基礎的，讓碎裂的植物，恢復外型的方法。
很快，被井一合用掌風震碎的槐樹，在段嫣的咒語下，重新在思過崖紮根，不過，這棵參天大樹，只是一棵沒有靈魂的樹，完全不復之前的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