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月不鳩要找段嫣,井一合就是腦子再少根弦,也知道,和段嫣在自己師父眼皮子底下幹架,是十分不明智的。
井一合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段嫣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跟着執事弟子去見月不鳩。
月不鳩的蓮花峯,景色秀美。
月不鳩原本不是蓮花峯的弟子,他是賦門出來的,但五百年前,合歡派那次浩劫之後,各峯門的弟子,有戰鬥力的寥寥無幾,那年已經是金丹大圓滿的月不鳩就顯得格外出挑。
他被媚媚仙奉爲長老,挑選峯門的時候,選了景色最爲瑰麗的蓮花峯,作爲自己的長老峯門。
不過,再好看的景,連着看五百多年,也膩味了。
月不鳩倒是一直惦記仙人峯,因爲名字好聽,無奈仙人峯的峯主,他打不過_(:3ゝ∠)_
執事弟子恭恭敬敬地將段嫣請進蓮花峯的主殿。
月不鳩和花容子性格不同,仙人峯的極樂宮,奢靡無度,蓮花峯的主殿,倒有幾分清新別緻的書香氣。
當然了,一想到蓮花峯的峯主,段嫣就知道,所謂的“小清新”不過是假象。
“段師妹,長老就在裏面,我不方便進去了,師妹……”
執事弟子本想勸段嫣謹言慎行,不要惹怒了長老。
可元嬰道君的耳力非常,他也只有用擔憂地眼神,看了段嫣一下。
“有勞師兄了。”
段嫣拱手,示意對方的好意,自己心領了。
執事弟子心領神會,慢吞吞地退下。
段嫣走進蓮花峯的主殿。
。
這不是段嫣第一次來蓮花峯。
昔日,段嫣還未築基之時,花容子將峯內大小事務交予她,美名曰“提前熟悉業務”,因爲這些原因,段嫣和蓮花峯的修士,打過許多次交道,也曾多次出入蓮花峯。
不過那個時候,她雖然是長老弟子,但不過是個煉氣期,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
別人就算知道她是花容子的弟子,一看她只有煉氣期,也只會懶洋洋地說一句“你就是花師叔收的那個外門弟子啊”,涵養好一些的,說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涵養差一些的,後面會來幾句嘲諷的話。
段嫣一開始還挺在意的,不過那話挺多了,也就沒什麼了。
想到往事,段嫣淡淡笑了笑。
不許不緩地邁入主殿,主殿的大廳,最前方正中央的臺上,月不鳩頗有威嚴地坐在那裏。
他修爲極高,不怒自威,哪怕面容很柔和,也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震懾感。
段嫣垂下眼皮,走到大殿中央的時候,停住腳步,拱手,欠身:
“仙人峯弟子段嫣,見過月長老。”
自段嫣入殿,月不鳩一直在暗中觀察這個據說是修真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金丹修士。
月不鳩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比如段嫣進階速度爲何那麼快。
昔年,段嫣將雞舍居士帶到落霞山,他也在場,並全程參與。
那個來歷神祕金丹修士,似與制符世家姬家有瓜葛,又與屠龍門尉遲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月不鳩由此猜測,那位雞舍居士做了什麼。
對方極有可能將部分修爲,傳給了段嫣,讓段嫣爲他做什麼事情。
月不鳩活了年歲足夠大,見得事情足夠多。
有些宗門悟性有限,進階無望的修士,會主動將自己的修爲,渡給門下資質高,悟性好的弟子,希望這名弟子,能在最短的時間,突破自我。
若非司馬文未從西洲大陸帶來的可以延壽的異果,月不鳩原本也有類似的考慮。
他老了。
雖然鏡子裏的人,依然年輕,看起來與二十歲的小夥子沒有任何差距。
但月不鳩知道,自己的身體,早已不如全盛時期。
想當年,師父在世的時候,就說過,他資質很好,悟性極佳,可心態卻遠遠不及一些悟性和靈根都不如他的弟子。
月不鳩也知道,自己心態有問題,行事風格與修真背道而馳。
可他並不願意改變。
他習慣什麼事情,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像滄岐老兒那般,閒雲野鶴的日子,他做不來的。
沉澱了一會思緒的波動,月不鳩沉聲說道:
“段嫣。”
“弟子在。”
卻聽那月不鳩,拔高聲音,厲聲說道:“你利用邪術,誘導我峯門月蓮生與一棵已經死了的槐樹簽下血契,究竟有何目的?”
“說!”
月不鳩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似乎極爲憤怒。
段嫣沉默片刻,“長老是這樣認爲的?”
她擡頭,直勾勾地看着月不鳩的眼睛,不卑不亢地問道。
月蓮生的性格,經過這幾天的接觸,段嫣也有一個大概的瞭解。
對方應該不會覺得,段嫣坑了自己。
這意味着,剛纔那番話,就是月不鳩長老自己的想法。
哪怕理智告訴他,段嫣應該不會利用同門,可他心裏是怎麼想的,怕只有月不鳩長老自己知道。
“呵呵,心虛了?”
月不鳩眯着眼,居高臨下的俯視段嫣,就像俯視一個螻蟻。
“月長老認爲可能嗎?”段嫣反問。
“我與月蓮生師兄素無往來,若非他主動找上弟子,弟子壓根不會知道,月蓮生師兄要救活一棵槐樹,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段嫣微笑。
說着,她拿出了一塊回像石,“這是當日我用術法,幫助月蓮生師兄救活槐樹的全部過程。”
月不鳩眼中滑過一抹警惕,神色比先前更加嚴肅,“你竟然偷偷用回像石,難道你已經猜到本座會提前會召見你。”
“非也。”段嫣不慌不忙地說道,“當日,我帶着師弟晁鷹一同來到蓮花峯,用回像石,也只是方便師弟學習,日後有類似需要,取出回像石方便日後觀摩。”
“長老與其懷疑我,不若去找藏書閣趙掌事,詢問對方如何得知我會這種術法。”
“畢竟,最初是趙掌事提示的月蓮生師兄,與弟子可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