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問，張小妹如何知道段嫣受傷了，段嫣和井一合之戰，現在怕是已經傳遍了整個合歡派，張小妹知道，張文山一點也不意外。
可……
“這和你有關係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腳步沉珂，氣息凌亂，連外峯學堂的孩子都強你許多，你以爲憑藉丹丸進階築基就萬事大吉了，築基修士陽壽纔有多少，你這樣晃盪個幾十年，到時候就算是老祖重返修真界，也救不了你！”
張小妹訕訕的，這樣的話，哥哥以前也是經常說，但沒有一次，比現在的表情讓他恐懼。
“你這麼兇做什麼？”
張小妹低聲說道，似乎十分不服氣，“段真人也是資質平庸，還不是五十歲之前就結丹了，興許我就是大器晚成，到了一定的年齡，就突然開竅，一下子也成了金丹修士，也未嘗可知……”
還不等張小妹說完，張文山勃然大怒，他顧忌院子裏的段嫣，沒有立馬訓斥的自己的妹妹，而是佈下結界，才厲聲呵斥道：
“你拿什麼跟段師妹去比，段師妹向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已經是名滿天下的折花郎，你怎麼好意思提段真人這幾個字，你可知道，對方不足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築基了，你呢，我給你吃了多少丹藥……”
“那還不是她有個好師父，我師父若也是長老，我也能，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她可是築基了三次，我比她還少一次呢，她就比我強那麼一點，她還是長老弟子呢——”
張小妹振振有詞地說道。
“不可理喻！”
張文山勃然大怒，他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這就是他用靈丹靈植，一點點喂大的妹妹。
他在仙人峯的時間非常長了，與花容子道君，也有不短時間的接觸。
他知道，花容子長老，是非常討厭門下弟子用藥的，他一直主張，減少修士對丹藥的依賴性，實打實的提高修行和身體的強度。
張文山一直都記得，花容子長老的叮囑，這些年來，修行的時候，儘量少用丹丸，加強身體的強度和韌性，不讓自己依賴丹丸修行。
同時也在反思，當年自己用丹丸和靈植給妹妹洗髓，讓其不似仙人峯的幾位弟子那般，依靠自己的悟性和實力，打通任督二脈，而是依賴丹藥提升進階。
妹妹的實力，他再清楚不過。
他一點都不懷疑，哪怕是令狐白那麼小小的人，真正的實力，也在妹妹水平之上。
別看令狐白不過是個煉氣六層，自己的妹妹已經築基。
事實上，隨便一個煉氣期修士，只要不學的太差，都能將自己妹妹這個築基修士，打得落花流水。
“你認爲，段師妹有現在成績，都是因爲她有個好師父？”
張文山的臉色很冷。
張小妹心裏忐忑，她當然知道，並不是這樣，可她話已經說出口了，如何改口。
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強詞奪理，“你就是喜歡她，所以才向着她說話……”
“閉嘴！”
不等張小妹說什麼，張文山已經堵住她接下來，會說的全部的話，“出去！”
張小妹一愣，卻見一貫疼愛自己的哥哥，用冷冰冰地眼神注視着她，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
“離開仙人峯！”
張文山冷冷地說道。
張小妹沒有動，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彷彿不認識她一般。
“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爲什麼宗門那麼多五靈根的弟子，雖然靈根弱，但實力並不差，爲什麼同樣是五靈根的，我的妹妹，卻實力弱不堪一擊。”
“從我進入合歡派以來，一直用各種方法，收集丹藥，尋找靈植，爲你洗髓，爲你聚靈，讓你的修行變得更加容易，同樣是外峯的弟子，別人終年住在擁擠的外峯，爲爭奪資源大打出手，你常年跟着我住仙人峯，靈植靈丹甚至是法寶，都是內門弟子別無二致，因爲你的兄長，是仙人峯唯一的執事弟子，所以別人高看你一眼，以至於你的心被矇蔽，覺得自己就是仙人峯的一員。”
“我錯了，你也錯了。”
“你的哥哥，就只是仙人峯一個執事弟子，執事弟子是什麼，是下人，是僕人，是跟在內門弟子身邊的隨從，你的兄長，和其他執事弟子，沒有任何區別，而你，也不過是外峯弟子，沒有任何特權。”
“以前，是我太縱容你了，甚至忘記自己的本分，從從今天起，你我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仙人峯的弟子，沒有任何資格，隨便出入內門，而我也沒有任何資格，讓你留在仙人峯。”
“回去吧，小妹外峯好好修煉，讓自己有資格，堂堂正正出現在仙人峯，別再企圖走任何捷徑，因爲從今天起，我會斷掉你所有不應該得到的丹藥和靈植，你所應該得到的，和其他外門弟子，沒有任何區別。”
“哥哥錯了，你也錯了，現在我們開始糾正這個錯誤，好嗎？”
“什麼時候，你成了真正的築基修士，什麼時候，再來見我，在此之前，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哥哥吧。”
張文山說到最後，自己的眼眶紅了。
他已經是築基中期，依照他的年齡，放眼整個合歡派，也是極爲優秀的存在。
當內門弟子是絕對夠格的，但張文山一直謹記，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是仙人峯的弟子拉了他一把，讓他擺脫了窘境，花道君入關之前，曾問過他，“若我出關之後，你不變心意，是否願意做我仙人峯的弟子。”
那時候，荀道君還健在，花容子長老，一直認爲，比起仙人峯，草藥門更適合自己。
他知道自己對草藥門有心結，所以也不多說什麼。
花容子道君給自己兩種選擇。
可道君並不知道，早在他踏入仙人峯的那一刻，他的選擇，就只有一個，留在仙人峯，永遠的留在仙人峯。
無論以什麼身份。
仙人峯對他恩重如山，他如何能讓花容子長老出關後，面對自己驕縱不堪，藉着仙人峯的名聲，狐假虎威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