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期的峯主,看向年輕的掌門,目光皆充滿了探究。
外門弟子和內門不得志的年輕弟子,他們的修爲不高,充其量不過是個築基後期。
築基期的弟子,再強能強到哪去?
可林子軒所代表的年輕一代的金丹弟子就不一樣了。
他們是有真才實學的實力派,是合歡派的中流砥柱,也是合歡派的未來。
掌門什麼時候,居然和這些人搭上了關係。
是隻有林子軒一個,還是除了林子軒,還有別的人。
掌門這麼急於發展自己的勢力,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大殿裏,氣氛驟然悶了下去,原本打算質疑掌門的人,現在也統統不說話了,就這麼筆直筆直的坐着。
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掌門王座上的南寥寥。
所有人都想知道,南寥寥的葫蘆裏賣得什麼藥?
南寥寥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用“嘲諷”去形容這個笑容,似乎不太確切,應該說是屬於“上位者的笑容”。
這個笑容充滿了嘲弄,和上位者的鄙夷。
頃刻間,讓段嫣想起了師伯媚媚仙。
每當這些峯主打小算盤的時候,掌門王座上的媚師伯,總是露出這樣的笑容。
讓人心涼,也讓人心驚。
南寥寥對段嫣說道:
“段嫣,你乃仙人峯的首席大弟子,又是我合歡的金丹修士,你雖然不是峯主,但花師叔這個仙人峯峯主不在,就叫你過來聽聽,日後若是師叔出關,你可將今日之事,告知一二。”
說着,伸手,“段師妹,還請入座。”
段嫣心裏惴惴不安,南寥寥的語氣,委實讓她心絃一顫。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感覺,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段嫣沒有反駁。
她向來是一個知道輕重的人,他們仙人峯是掌門一系,她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給掌門難看。
想着,段嫣低低應了一聲。
卻沒有坐大殿前排空出來的,原本屬於師父花容子位置——
那是長老的位置,她可不是什麼長老。
段嫣選擇了大殿後半段的一把椅子,就坐了半個屁股。
她的旁邊,是草藥門的代門主戈曳。
戈曳見到段嫣,衝她揚起了一個溫和地笑容。
似乎在寬慰他。
他雖然爲峯主,修爲不過金丹後期,能坐在這裏,不過仗着是草藥門大弟子的身份,他這個代門主,論實力,興許還不如這位仙人峯的段師妹。
坐在這個大殿中,他也是沒什麼底氣的。
月不鳩見段嫣,小心翼翼地坐在最後一個位置上,冷哼了一聲,似乎非常看不上段嫣這種小家子氣。
不過並沒有什麼人附和他的表現。
百鳥歸一衝段嫣笑了笑。
她是合歡派唯一的女峯主,還曾經幫助段嫣救下雞舍居士,對這位仙人峯的首席大弟子,有着非常天然的好感。
就是素來和仙人峯不合的不老門門主,上官香香也沒有說什麼。
他不喜歡花容子和男段嫣,純粹是因爲這兩人比他長得好看,這個女段嫣嘛,長得雖然也不錯,但還是不如自己光鮮亮麗。
段嫣入座後,南寥寥看向大殿內,唯一站着的林子軒。
林子軒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點點頭。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所有的峯主,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身體,甚至段嫣,也緊張地看向林子軒。
因爲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大戲開場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便聽到掌門王座上的南寥寥,開口說道:
“本座最近收到一份很有趣的密報,說我合歡派在各地的產業,每個月上交的賬目本,居然是一式兩份,一份呈交給我這個掌門人,另一份則祕密呈給本門一位德高望重的元嬰道君。”
說道這裏,掌門頓了頓。
看向諸位元嬰峯主,除了草藥門代門主戈曳,和仙人峯的段師妹,別的峯主都是穩坐釣魚臺,連眼皮都不曾擡一下。
南寥寥知道,想要從元嬰道君的臉上,捕獲什麼情緒,真是太難太難了。
不過南寥寥也沒有氣餒,而是繼續說道。
“最初,本座也沒有當回事兒,既然是元嬰道君,就是本座的長輩,本座這個掌門,本來也是深受諸位師叔師伯照拂,比較奇怪的就是,密報上說,兩份賬本上,記錄的產業收支,是完全對不上的,每個月,至少有數十萬的上品靈石下落不明,世俗界產業,賬目缺口就更大了。”
“本座手中的賬本,記錄的是晉、趙、燕三地的青樓酒肆,連續兩年虧損,可據本座所知,這三地的青樓酒肆,生意異常紅火,完全不存在生意清冷的虧損局面。”
“諸位峯主,你們說,是不是很奇怪?”
大殿裏鴉雀無聲,連呼吸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吵雜。
段嫣索性屏住呼吸。
這件事和她半分錢的關係都沒有。
掌門之所以喊她來,大概是爲了做一個見證。
她小心翼翼看着諸位道君的臉色。
發現所有人都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只有上官香香露出了嘲諷的神色,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某一處。
那個地點,赫然是蓮花峯峯主,月不鳩長老的坐席。
段嫣垂下眼皮,又開始“眼觀鼻,鼻觀心”。
心裏卻有一種無以言說的荒唐感。
這麼一件大事兒,道君們居然是這樣的表現。
說他們毫不知情,段嫣完全不信。
那麼,問題來了。
道君們究竟是知情不報,還是同流合污?
段嫣被自己的猜測驚呆了。
她不敢看大殿之中,任何一個元嬰道君的眼睛,生怕被對方猜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南寥寥沒有說話,峯主們也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三垣門司馬文未開口說道,“掌門,凡事都要有個憑證,既然您直指元嬰峯主,認定是我們中的一位,有另一份賬本,那麼,證據呢?”
聽到這句話,大殿內的氣氛驟然輕鬆。
南陽子陰陽怪氣地說道:
“是啊,掌門,凡事講個證據,您可不能聽一些陰險小人隨便說兩句,就信以爲真了啊!”
說着,還擺出一副“您太年輕了,我是爲您好”的慈祥架勢。
南寥寥被噁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