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她握住段嫣持續向她身體輸送靈力的手。
“不要浪費仙法了……”
雖然她只是一個卑微的普通人，不能修行，也沒有法術，但她在雲羅宗的時間長了，有些事情，也是知道的。
其實，她知道，仙人並不是真正的仙人。
只是會法術的，很厲害的人。
他們也會老，也會死。
只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死的時間，不亞於長生不老。
初蘅知道，哪怕是公子，也沒有辦法救她的命了。
她就要死了。
“公子……替我報仇……”
她痛苦地說道。
“雲羅宗，那些姐妹。”
她艱難地說道。
“我會的，都不會放過，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初蘅點點頭，露出微笑。
她知道，公子一定會做到的。
她會替自己報仇，也會替那些在雲羅宗冤死的，飽受折磨的姐妹報仇。
那些衣冠禽獸，公子不會放過他們的。
“公子……”
她抓住段嫣，她的手上，都是血，長長的手指，在段嫣的手上，印下一個血印。
“初蘅……不能，不能跟你回落霞山了。”
“不會的，你會好起來的。”
段嫣抱着受傷的少女。
屍毒已經讓美豔的女子面目全非，她的臉呈現一種灰敗的青色。
哪怕是《羅漢心經》的靈力，也只能讓少女在痛苦中，掙扎地時間長一點。
“落霞山，一定很美……可，初蘅看不到了……”
“看不到了……”
“公子，我能不能……”
能不能看看你的臉。
她張着嘴，想說什麼，可聲音卻越來越小。
說話也越來越艱難。
最終，她放棄了。
在段嫣的注視中，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嘴角帶着一絲遺憾卻欣喜的笑容。
哪怕是死亡，也沒有讓她鬆開段嫣的手掌。
就那麼緊緊地握着，握着。
好似天荒地老。
飛行器在沒有人驅使的時候，只能懸浮在半空中。
陽光照在段嫣的身上，給死去的女子蒙上了一層光的薄紗。
段嫣一動不動。
整個人就像僵住了一般。
“師弟，她已經走了。”
不知什麼時候，林子軒已經站在飛行器上。
段嫣精神力透支的太厲害了。
他甚至沒有發現，林子軒的到來。
“師兄……”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段嫣擡頭，慢慢地說道。
修煉了《羅漢心經》，他的情緒波動越來越小。
哪怕是現在，段嫣知道自己非常難過，可他的心中卻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
甚至一滴眼淚也沒有流下。
女子爲他獻出了生命，可他卻連一滴眼淚都很吝嗇。
林子軒看到眼神空洞的段嫣，心絃一顫，“師弟，這和你沒有關係，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到的事情……”
他看着血泊中女子。
有些不忍。
雖然他一直不喜歡這個俗女，可對方死了，他也是難過的。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猜測出，初蘅姑娘，極有可能爲了師弟而死。
“師弟，只能說，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林子軒長嘆一聲。
他雖然坐在九品蓮座上療傷，神識卻一直關注外面的動向。
都被師弟化解了。
可她最終還是死了。
只能說，師弟終究不是死神的對手。
閻王一定要初蘅姑娘的命，師弟再強悍，也沒有辦法從閻王那裏奪人。
“不要想了……”
林子軒斟酌地說道，“初蘅姑娘已經去了，你辜負她的心意，她還有仇沒有報，師弟你不能倒下。”
“是啊，我不會倒下的。”
段嫣慢慢地說道。
他施展咒語。
說來可笑，初蘅死前，他怎麼也沒有辦法，讓她的血肉恢復如初。
當她死後，段嫣的咒語突然變得好用起來。
血慢慢回到初蘅的身體內，被笑笑生刺穿的血窟窿，也一點點癒合。
甚至連初蘅的衣服，也隨着咒語，修復如初。
可，這麼厲害法術，卻沒有辦法讓世俗界的女子，再一次睜開眼睛。
她閉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般。
只有手，依然緊緊地握住段嫣。
就像握住了全世界。
段嫣閉上眼睛。
他的聲音無限溫柔，“初蘅。”
他低頭看着美麗的女子，輕輕地說，“我帶你回落霞山。”
。
落霞山，合歡派。
兩個身着合歡派內門弟子服的美豔女修，聚在一起聊天。
“你聽說了嗎，段師兄回來了，他帶回了一個女子！”
“我知道，那天我就在現場，你不知道，師姐師妹們都快瘋了，段師兄居然帶回來一個女子！還是一個死了的女子！”
“什麼，死了！？”
“你居然不知道？那個女子死了，已經死了好長時間了，身體都僵了！”
“天吶，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賦門的林師兄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可誰也不敢問林師兄，林師兄看起來挺溫柔的，但一看就是那種，特別不好說話的人。”
“那些喜歡段師兄的師姐一定特別傷心……”
“傷心什麼啊，大家都很高興，段師弟有了喜歡的女人，那個女人又死了，現在都琢磨着，怎麼在段師弟難過的時候趁虛而入呢！”
“哈哈哈，想什麼呢，段師兄纔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呢。”
“也是，段師兄回來就閉關了，那些師姐的如意算盤，八成要落空了。”
……
合歡殿。
南寥寥看着一身月白色廣袖長袍的段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師弟似乎憔悴了不少。
這段時間，落霞山到處都在傳，師弟在世俗界喜歡上一個女子，女子被魔修殺死了，師弟痛心疾首，閉關治療情傷。
南寥寥是極少數知道內情的人。
自然也知道，傳言只是弟子們腦補出的故事。
真實的情況，和傳言相距甚遠。
根據林子軒的說法，師弟和那個俗女，並無兒女私情。
可看着師弟這模樣。
南寥寥對林子軒的說法產生懷疑。
真的沒有感情麼？
“師弟，你確定還要繼續調查麼？你身體若喫不消，我可以委託別人。”
“不用。”段嫣看着關切望向自己的掌門師兄，搖搖頭，“這件事一直都是我去做的，我比較熟悉當中的流程，和林師兄也有一定默契，繼續讓我做比較好。”
“更何況，整個東洲大陸，都知道傾城公子爲情所傷，閉關治療情傷，自然也不會懷疑，他根本不在落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