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突然提到江心月？
段嫣看向一臉懊惱，卻抿着嘴一聲不吭，倔強地望着自己的慕容白。
瞬間瞭然。
合歡派本來就是一個早熟的門派。
段嫣本來就不是尋常兒童，在這個世界只有四五歲的時候，就知道很多同齡孩子不知道的事情。
更何況，依照世俗界的算法，現在她的骨齡，也是個中年人了。
該知道的她一樣都不少。
這樣的目光，年少時的段嫣，是沒有經歷過的。
那個時候，她是花容子道君的恥辱，仙人峯的廢物大師姐，被人非議，還需要師弟幫忙找場子。
但是自從她成爲折花郎後，非議越來越少，因爲她的成功，曾經遭遇到的不公，反而成了傳奇的一部分，就連仰慕者，也逐年增多。
如今她舉辦了收徒大典，成了真正的金丹真人，愛慕者更多了。
如慕容白這般的目光，她不知道見過多少。
以往，段嫣也感覺到，陰陽殿的小冥王，對自己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
但因爲對方身份特殊，修爲也高，段嫣又沒個證據，只能當自己不知道。
可現在。
她似乎再也沒有理由欺騙自己，眼前，這位大名鼎鼎的冰清公子，對自己只是單純的欣賞，不夾雜任何其他其他的感情。
段嫣一時間，竟有些卡殼，不知該怎樣應對對方突如其來的任性。
思來想去，段嫣還是決定打直球。
以誠相待。
她搖頭，回道：“江心月不會。”
段嫣斬釘截鐵地說道，“劍神谷對於江心月的重要性，僅比他的劍稍遜一籌，至於我和他的交情，與他的劍、他的道、他的家……根本沒有可比性。”
說到這裏，段嫣自己個笑起來了，“倘若，江心月真的拉着劍神谷加入這場混戰，一定是劍神谷權衡利弊，認爲此戰有利可圖的結果。”
“哪怕江心月有心，他身邊的長輩，也不會容許他那麼做的。”
段嫣語氣淡淡地。
因爲側着頭的關係，慕容白不到她的表情。
他並不知道段嫣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說出的這番話。
是非常惆悵呢，還是公事公辦呢。
又或者是，失望？
每一種心情，他都在心裏瘋狂地猜測原因。
越猜測，就越不爽。
好似，自己心心念唸的珍寶，並不被別人重視一般。
但，要是別人都重視，似乎也不太好。
慕容白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段嫣身上有傷，自然是不能多留。
慕容白倒是想出手給段嫣治療的。
但他錯過了最佳時機，因爲在此之前，那些個妖修，已經出手，在段嫣身體裏，注入了一波靈力了。
妖修的靈力本來就偏陰柔，陰陽殿的靈力，更是如此。
兩股截然不同的陰氣在段嫣體內碰撞，段嫣需要同更長的時間，將它們變成屬於自己的陰氣。
這樣反而耽誤她療傷的時間。
慕容白拿出一瓶陰陽殿的療傷藥，塞給段嫣，然後兀自憋悶地目送段嫣離開。
齊子云瞅了瞅已經消失在視線中，大概率，已經回到自己院落的段嫣，又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家小殿下。
段嫣，對他們家小殿下的影響，似乎太深了。
更要命的是，這種影響，還是單方面的。
人家段嫣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來，對他們殿下有一丟丟多於其他人的好感，甚至在察覺到他們小殿下的好感之後，不動聲色的拉開了距離，表達了自己的拒絕！
換句話說，在這段關係裏，完全是小殿下一頭熱！
這真是……
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齊子云有些幽怨地看向慕容白。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主子喜歡的人太優秀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折花郎天賦太高，若是一心問道，幾百年後，飛昇了怎麼辦？
到時候，他們小殿下，就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的呆在荒涼冰冷的極寒之地。
這麼一想，齊子云就禁不住爲慕容白留下一把心酸的淚。
不過……
至於他爲什麼不想，慕容白有了喜歡的人以後，發憤圖強，更加上進，以至於縮短了飛昇的時間，提前踏碎時空，邁入仙界呢？
齊子云：我不聽，我不聽。
憑什麼有的人有妹子有地位還能飛昇的人生贏家？
他拒絕這個令他無比扎心的選項。
-
這個時間，謝雲書應該還在書院讀書。
段嫣也沒有打擾謝雲書功課的意思。
不過他倒是特意去了張文山，張師兄的院落。
告訴對方自己已經醒了，不過待會要閉關一段時間療傷。
還勞煩他通知一下小徒謝雲書，不要回到仙人峯後，再跑到主峯去。
她可是聽執事弟子說，因爲她昏迷不醒，一時半會兒，不方面移到仙人峯，謝雲書因爲擔心她的安危，三天兩頭往主峯跑。
段嫣能得到掌門的優待，是因爲她自身的實力強。
又是修真界最年輕的金丹真人。
算是合歡派比較出衆的修士。
可謝雲書就不同了。
他天賦太差，又又有一個特別扎眼的師父，合歡派嫉妒謝雲書的不可計數。
就算有掌門那裏壓着，掌門可以管得到別人私下說什麼嗎？
更何況，掌門師兄心裏，未嘗沒有別的想法。
如當年師父收她爲徒時，其他道君的想法那般，對於段嫣收謝雲書爲徒，合歡派大多數高階修士，都是表面上贊同，背後裏感慨她修行過於一帆風順，還不知道靈根對於一個修士，修行前期的重要性。
段嫣原本是三靈根，還不是合歡靈根最差的那波弟子，尚且受到了那麼多非議，謝雲書身爲五系廢靈根，受到的非議，定然是比段嫣還要多一些。
雖然段嫣很清楚，這些都是謝雲書必然要經歷的階段。
但她希望，這樣的時刻永遠不要到來。
哪怕知道，謝雲書曾經喫過許多苦，但那個喫過苦的謝雲書，於她來說，畢竟只是陌生人。
可當少年成了自己的徒弟後，段嫣則希望，她的弟子一帆風順，哪怕一世平庸，也不要經歷那些坎坷和曲折。
因爲成長的路徑，有許多許多，人生原本沒必要感謝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