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車速很慢啊!
我推門剛要下車,有一個老太太敲我的車窗告訴我:“姑娘,別下車,是個醉鬼呢!沒準是碰瓷的。”
是嗎?
我將身子探出窗口向外看了一眼,倒在我車前的是一個男人,鬍子拉碴根本看不出來多大的年紀,一身的酒味,我坐在車裏都能聞得到。
我覺得這不像是碰瓷的,碰瓷的一般不會喝那麼多酒,萬一一個沒留神把自己給碰死了怎麼辦?
我想了想還是下車,蹲在那個人的面前:“先生,你怎麼樣?”
他倒在地上,手裏還執着的抓着酒瓶子一動不動。
我若不是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地聳動,都以爲他醉死了。
“先生。”我輕輕地推推他:“你到底有沒有事?如果有事的話我們就去醫院。”
他終於擡起頭來,齊耳的凌亂的長髮,額頭上的頭髮都全部遮住了眼睛。
他是從藏在髮絲中的眼睛看我的,我感覺到的他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我,至少盯了有好幾十秒鐘。
“你沒哪裏不舒服吧?”我從他濃密的大鬍子和髮絲裏看出他的五官還是長得很秀氣的,看他的感覺不像是流浪漢。
“您到底有沒有事?”他不說話把我給急壞了:“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我用力將他從地上給拖起來,將他扶進了我的車裏,剛剛發動汽車他忽然開口說話了。
“我不去醫院,我回家。”
他看樣子醉得很厲害,可是口齒還是很清楚的。
我認出來他的襯衫是某大牌的手工定製襯衫,褲子和鞋子都價值不菲。
他握着酒瓶子的手纖長白皙,應該是個有錢人家的,可爲什麼醉成這個樣子?
我想了想:“那如果您沒受傷的話,那我就送你回去,你家住在哪裏?”
他拿起手裏的酒瓶子就往嘴裏灌了一口酒:“海苑山。”
我愣了一下,海苑山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富人區,頂級大富豪才能住在那裏的。
好吧,那我就送他過去。
我把車開到了海苑山,到了一個獨立莊園門口,也不知道他按了哪個遙控器,大門就自動開了。
我將車開進去,也沒考慮到危險不危險什麼的,對於身邊的這個滿身酒味的我並沒有懼怕的感覺。
車子快到了,我就扶他下車。
他甩開我的手踉踉蹌蹌地往裏面走,這麼大的院子看樣子連個園丁什麼的都沒有,園子基本上已經荒廢了。
能夠看出來原本的綠植是非常的考究的,但是現在枯的枯,死的死。
我還在打量院子,那個男人就已經推門進去了,大門好像沒鎖,真是任性,連門都不鎖。
我跟着他走進去,我原以爲醉漢的家肯定是一片狼藉慘不忍睹,但是出乎我的意料,房子很大很乾淨,還散發着宜人的花香。
聞到花香了我才注意到桌上放着很大的一束花,裏面是一大捧鮮豔的千日紅。
這個花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好像越來越頻繁,我正看得出神,忽然聽到砰的一聲,回頭一看那醉鬼又打開了一瓶酒,連杯子都不要直接往嘴裏倒。
“拿杯子來陪我喝。”
我看着他:“我不太會喝酒,一杯倒。”
他也不勸我,甩開我的手又接着往嘴裏倒,我急忙按住他的手:“好,好,我陪你喝,我陪你喝。”
其實我有點多管閒事,我又不認識他,他喝不喝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到他的廚房找來了兩隻酒杯,上好的水晶杯很漂亮而且很乾淨,要麼這個醉鬼的生活有人打理,要麼就是他本身很愛乾淨,醉成這樣了也不忘收拾。
我把酒杯拿到他的面前正要倒酒,他忽然說:“那個酒杯是我太太的。”
“啊。”我低頭看看,兩隻酒杯根本就沒有什麼分別。
好吧,我把我手裏的酒杯放回去又換了一隻,給自己倒了半杯酒,剛要坐下來他又說。
“你這張椅子是我太太的。”
我嚇了一跳,不過他是醉鬼他最大,我便換了一張椅子坐。
我舉起酒杯:“不管你有什麼傷心事,但是喝酒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喝酒傷身呢!”
他忽然笑了,也不睬我,拿起酒瓶給他的酒杯滿上,然後就嘩嘩的往嘴裏倒。
他喝酒就像喝白開水一樣,就是喝水喝這麼多也會被撐死。
我抿了一口酒,酒真難喝,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人這麼喜歡喝。
大概是酒後產生的令人短暫失憶的副作用,會讓人忘掉了現實生活中的很多煩惱。
可是醉酒後會醒啊,所以就會有酗酒的人,醒了再喝,醉了就睡。
這個人喝起酒來很安靜,也不說話,就這麼哐哐地往嘴裏灌。
他的樣子很悲傷,他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我也做不了什麼,只能這樣默默的陪他喝酒。
我這個人一向警覺性還是蠻高的,可是對於這個滿臉大鬍子的醉漢我並沒有多少戒備。
我抿了一口酒,然後眼睛就在客廳裏面四處亂飄。
這裏的裝飾很女性化,跟這個醉漢很不搭。
他剛纔說他有太太,那他一定很愛他的太太。
我在客廳的一面牆上看到了一副窗簾,按道理說這一面應該只是牆沒有窗戶的,窗簾後面有什麼?
我好奇心特別的強,見醉漢正在喝酒我便走過去輕輕地撩開那個窗簾。
剛剛撩開就聽到他的聲音在我的身後大吼:“別動!”
可是那窗幔已經被我給打開了,一張女人的巨幅油畫出現在我的面前,畫像中的女人我有幾分熟悉。
我還在冥思苦想她是誰,那醉漢已經向我衝過來,一隻手拉起來窗簾另一隻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透過他的髮絲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充滿了憤怒和絕望,我忽然想起了那畫像上的女人是誰。
她叫穀雨,桑旗曾經帶我去過她的墓地。
我被他給掐蒙了,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穀雨是你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