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沒穿拖鞋,而是穿着皮鞋,那皮鞋的鞋跟敲擊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咔嚓咔嚓的。
我就悄悄的撩起垂下來的牀單向外面看過去,便看到了一雙穿着黑色皮鞋,黑色西裝褲的男人的腿。
但是看不到上面,我總不能把腦袋伸出牀底下吧。
“出去!”沈離的聲音,雖然他聲音很小,但是能感覺出來他對走進他房間的這個男人並不怎麼歡迎,甚至有些敵意。
“我馬上就走,我對你這裏也沒什麼興趣,把這個給簽了。”
沈離好像接過去,我聽到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接着又是腳步聲響起,那個男人出去了。
隨着咔噠一聲門響,我從牀底下爬了出來。
沈離正坐在輪椅上看着地板上的那些腳印發呆。
他咬着脣樣子很痛苦,臉色比剛纔更白了。
我拍了他的肩膀說:“別糾結,我幫你擦乾淨。”
我去洗手間找了一條毛巾,把地上的腳印擦乾淨,然後將毛巾順手丟進了垃圾桶裏。
沈離的神色才稍微舒緩了一些,我問他:“那個人是誰呀,這麼沒有禮貌,穿着鞋就進你的房間。”
“我二哥。”他小聲說:“我們不是同一個媽媽。”
“哦,跟我一樣。我大哥二哥和我,我們三個都不是同一個母親。對了,他讓你籤什麼?”
“每個月集團內部會開一個會,我是董事,我需要簽名,我媽媽留下來的股份。”
哦,瞭解。
豪門嘛,免不了有這些鬥爭。
與世無爭的沈離也免不了要經歷這種事情。
我岔開話題:“繼續玩遊戲。”
我跟沈離玩遊戲玩到半夜,我二嫂給我打電話問我現在死在哪裏。
我跟她說:“如果真死了,無外乎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太平間,另一種就是已經被燒了。”
她在電話那頭罵我貧說,讓我快點趕回去,我爹給我設了門禁,如果我12點之前不到家,以後就別想進桑家了。
我爹以前沒管我,現在這樣我甚是煩惱。
“我爹又怎麼了?”
“他怕你在外面闖禍,給他丟人。”
“他老都老了,還怕丟什麼人?”
“桑榆我的話就傳到這裏,我還要去睡美容覺。識相的就馬上回來!”
二嫂掛了電話,我也被他弄得沒興致了。
我揉了揉鼻子對沈離說:“那我先走了。”
我照例從窗戶爬下去,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捨,我向他晃了晃手機說:“電話聯繫。”
他看着我爬下了窗戶,我奔到了牆角邊,撥開長長的草準備鑽出狗洞。
回頭又看了一眼沈家的大宅,依稀還能夠看到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影在窗前佇立着。
沈離應該是在我身邊的最特別的一個存在了。
我連滾帶爬的回到家裏。我爹房間的燈居然還亮着,我經過我爹的房間特意用力的咳嗽了一下,讓他知道我回來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還在睡夢中就開門聲給敲醒了,整個桑家也只有我爹和二嫂會這樣敲我的門。
我快要哭出來了,依着門口欲哭無淚:“爹你饒了我好不好?我不像您老當益壯。”
“你才18歲,別活得像88歲一樣,我在樓下等你,快一點。”
“我快要19了。”
我爹不理我,轉身就下樓了。
我只能去洗漱,如果我再繼續睡覺,一定會被我爹揪着耳朵從牀上拽起來。
我這個命越來越不往霸道女總裁的方向發展了。
我翻遍整個衣櫃,找出了一套運動裝,又在脖子上搭了一條毛巾下樓跟我爹匯合。
他正在熱身,又是壓腿又是扭脖子。
我站在一邊打哈欠,他白了我一眼:“跟我一起熱身。”
“我的腿壓不下來。”我老實跟他說。
“那是因爲你太缺乏運動。”他熱身玩就跑出了家門:“桑榆跟着我。”
現在的老大爺都特別的厲害,個個都會養生,又健身。
年輕人嘛,不但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揮霍,還有就是身體等到向像他們那麼老的時候再養生也來得及。
我哭喪着臉跟在我爹的身後,桑家是建在半山腰上,那邊就有環環山的公路,汽車和其他的機動車都不允許上來的,偶爾會有一輛自行車,是有錢人跑步的最佳場所。
我纔剛剛跑出桑家的花園大門就快沒有氣了,我爹把我甩下了一大截子。
他不讓我睡覺,又不給我早餐喫,還讓我跟着他跑。
他這是想弄死我呀。
我跑得快要斷氣了,我就在前面停下來,我也停了下來,他隔着很長的距離跟我吼:“還不馬上給我滾過來?”
我現在真的想滾過去,但這是上坡。
我扶着山體一點一點地挪上去,我爹的臉色很臭:“如果你的身體和你的鬼主意一樣棒的話,你就不會累成這個鬼樣子了。”
“我的身體很好,只是不需要這樣劇烈的運動,爹,你應該知道生命在於運動這句話的理論就是錯的,生命在於靜止,你看王八能活多少年?”
“你給我閉嘴。”他很惱火地打斷了我的話:“你少跟我廢話,繼續。”
我真不知道我爹想幹嘛,我繼續個屁呀,我哪裏還有氣?
我爹看我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看來明天我得給你請一個教練了。”
這下我來了精神,我的眼前立刻出現了渾身都是精壯的肌肉的健美先生,我身邊目前就缺少那一掛的。
我說:“ok呀,趕緊讓教練來虐我吧!”
“今天沒有教練的情況下,我就是你的教練,繼續跑!”
我爹繼續往山上跑,我覺得我快要死了,正在半死不活的時候看見我大哥正帶着他的傻白甜老婆從山上跑下來。
我爹跟大哥歪歪頭,大哥轉了一個方向,又跟着我們一起重新折回山上,他不嫌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