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對面又是那名男子，這次他們沒有去消費對女子來說昂貴的咖啡館。
而是在一家看起來不太起眼的飯館坐着。
男子坐下之後臉上滿是不適應。
拿出口袋裏的手帕，這裏擦擦，那裏擦擦，似乎上面有什麼髒東西會將自己簇新幹淨的西服弄髒。
“你找我出來幹嘛是賺到錢了嗎”坐下之後男子有些不耐煩的問。
“志清，我是真的弄不到這麼多錢，而且我也試着去找工作了，但我除了會唱戲，其他的什麼都不會，人家根本就不肯要我。”女子說完之後頭微垂，有些難過。
“這個你不用告訴我，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只要見到錢，要是沒有，那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男子聲音有些大，角落裏那桌人視線看了過來。
男子像是也不在意的樣子，瞪了那邊一眼，“看什麼看”沒好氣的說。
並沒有看清角落裏喫飯二人的長相。
許夢阮掃了一眼，帶着眼鏡，看起來很儒雅，身上穿着一身的中山裝，有些像是學校的老師。
而且二人看着男子的眼神，似乎是有些驚訝。
不過卻也沒說什麼，很快轉過頭去繼續小聲說話。
“我說的話你到底聽到沒有要是實在做不到那就算了，你以後也別來學校找我了。看你穿的那樣子，你不嫌丟人我都覺得丟人，讓我的同學看見，他們怎麼想我”
嫌惡的語氣，讓女子情緒更加低落，但似乎像是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態度，並沒有難以忍受的感覺。
“志清，你知道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要是不理我的話，那我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女子身子微微前傾，想要抓住男子的手，卻被他一縮，躲開了。
“你知道就好，既然不想要我離開你，那就趕快去想辦法賺錢，我跟你說了，我想要出國的那個名額，現在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就差錢，你要是弄不到錢趁早告訴我，咱們分手之後我也好去找別人。”
男子說的理所當然，許夢阮甚至能感覺到角落裏的低語突然停頓了一下。
這樣無恥的話，從一個男人嘴裏說出來，無恥的程度就翻了倍，許夢阮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原來一個人的臉皮是真的可以有像長城的牆壁那樣厚的。
只希望女子不要答應。
許夢阮轉頭，帶着些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子。
可女子終歸是讓他失望了。
只見她心甘情願的點頭答應，“志清，我這幾天偷偷的在街頭彈琴掙了一點錢，你先用着，到時候，等我找到賺錢的辦法了，再把你要的錢一起給你。”
“你出國唸書是好事，我肯定會想辦法的，只是你不要急着催我，好嗎”
這樣沒有尊嚴的哀求及付出，許夢阮想象不到，她曾經是受了什麼樣的苦，纔會變得如今這樣容忍度如此之高。
光是這樣想象，心都痛得難以呼吸。
本應被呵護照料的女子，卻爲了這樣一個毫無擔當與作爲的男子低聲下氣。
女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帕，上面躺着幾張紙幣。
幾張五毛和一塊的，加起來應該有五六塊錢。
女子小心翼翼的遞給面前的男子，“志清，我只有這些了，你這幾天先省着點用，等我多掙一點了再給你。”
“好了，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學校去學習了。”
“那個，志清，我，我想回家一趟，你過幾天放假了能不能陪我回去啊”女子聲音有些低的哀求。
“回哪兒去你哪還有家你是不是忘了，你早就被人給拋棄了當年要不是我爸媽將你撿回去，說不定你現在都已經死在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裏，連屍體都沒人收拾”
“我，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回叔叔阿姨那裏，給他們上柱香。”女子小聲囁嚅。
“我爸媽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自己，想着多賺一點錢給我出國用就行了。”男子不耐煩的擺擺手，說完就要起身。
“志清，你，你先別走，我們已經好多年沒回去了，怎麼樣，都應該給叔叔阿姨祭拜一下，掃掃墓的。”女子拉着他的手說。
“我都說了不用你管，有完沒完。再說了，我現在住在我乾爸家裏挺好的，還回去幹什麼又遠坐車還費勁，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志清，你，你別走，要是你陪我回去，我，我就給你一百塊錢。”女子咬咬牙，跟着起身拉住他。
男子突然站住，“你有錢”
女子點點頭，“之前客人打賞的。”
“你有錢怎麼不拿出來給我你拿着錢想幹什麼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有能力了，翅膀硬了，我爸媽又死了這麼多年，你就對我們家沒有責任了”男子伸手指着她厲聲指責。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別這麼想我，志清。”女子臉上帶着錯愕的屈辱，拼命搖頭。
“既然沒有，那你爲什麼把錢留着不給我，還跟我說沒錢，你是不是故意的”
越來越大的嗓音，惹得角落裏的那桌微微皺眉，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還好現在是下午兩三點的時間，餐館裏除了這兩桌沒了其他人。
“不是的，志清。這個錢，我本來想着還給人家的，只不過現在戲班子解散了，我找不到人，所以一直留着，不是我故意不給你。”
“這麼大的數目，人家爲什麼平白無故要給我這麼多錢不義之財我們不能拿的。”
“而且這個錢我今天給你了，以後一定會想辦法掙錢還上的。”女子臉上帶着認真，雖然她沒錢，但卻也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道理。
這世間，哪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過都是帶着目的的而已。
女子這邊堅持，男子卻不理解。
總覺得是女子故意的，滿臉都是憤怒，伸出手來，手心乾淨白嫩，手指上看不到一點繭子，就連握筆寫字應該有的繭子也看不到。
“錢拿來”
女子搖搖頭，“你先跟我回家，等回來了我再給你。”
“你先給錢，不然我不去。”男子蠻橫的說。
這一次女子卻很堅持，“不行，你先跟我回去。”
男子看她捂緊胸前的袋子，神色一閃，“那行，那我就給你回去，不過得等我放假。”
“嗯嗯，這個當然，不能耽誤你的學業。”女子高興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