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石庸彷彿被霜打過的茄子,沒精打采道:“許忘筌這一走,咱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耿雲那老糊塗,偏說那姓許的可靠,這下倒好,你們商議的那些爛事早晚傳到殷蠻子的耳朵裏。”風夫人埋怨道。
吳石庸長吁短嘆一陣,忽然道聲“罷了”,然後直起身子,整理一下袍袖,喚隨身服侍的弟子要往院外走。
風夫人忙攔着他道:“你這是要去哪裏?”
“還能去哪兒?”吳石庸苦臉道,“自然是去老祖辦,殷蠻子那處拜訪了。”
風夫人呆道:“爲、爲何要去拜訪他?”
“大勢已去啊。”吳石庸道,“肉已經將許忘筌吃了,我們再拖下去,連口湯都喝不到。”
“你也要將學許忘筌,將咱家的宅院交予殷蠻子?!”風夫人情急之下,尖聲叫道,“吳石庸,你是不是瘋了?那許忘筌家纔有幾座宅院,咱家三十多座宅院,你這麼交給那殷蠻子?”
“我這宅院是要交還給老祖的,與殷蠻子無關。”吳石庸糾正她道,“我自接手巨門主事以來,老祖對我信任有加言聽計從,眼下老祖爲了興建山門爲難,咱們這些做弟子的,也應該......”
“行了行了,你少給我扯這些......”風夫人不耐煩地打斷他道,“我不明白,你這是抽了哪門子的瘋?不等那殷蠻子門討要,你倒主動貼去,真是賤氣!”
“夫人!”吳石庸見風夫人鳳目含煞,立刻要發作的樣子,趕緊將她按回坐到石凳道:“夫人,還請少安毋躁。”
吳石庸按下性子,好說歹說總算將風夫人安撫住了,這才細細分析道:“那殷蠻子私下裏許給許忘筌多少好處,咱不知道,可眼下花狸峯下,全是對許忘筌此舉歌功頌德的議論,這對咱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風夫人朝地啐了一口道:“那姓許的也是個好不要臉的,捧得越高,到最後摔得越慘!”
“夫人所說極是。”吳石庸苦笑道,“可那殷蠻子將許忘筌捧得越高,越是顯得那許忘筌顧大局,識大體,豈不更襯托得咱們只顧自己,不識時務麼?”
風夫人臉色難看,賭氣道:“我們是不交,他殷蠻子又能將我們怎樣?我可不怕他!”
吳石庸陪着小心道:“那殷蠻子不過跳樑小醜,不足掛齒。可夫人是否想過,此情此景之下,咱們還硬挺着不交,老祖會如何看咱們?除非夫人是打算讓我在這花狸峯撈個三五年的靈石,回岳丈那裏討個清閒差事,那咱死活不交。”
“那也用不着主動門吧?咱等殷蠻子門來求多好?”風夫人小聲嘀咕道。
吳石庸撇嘴道:“我若是那殷蠻子,咱們四家之只需攻下一家,已經破了咱們的局了。別的不說,只要他借許忘筌之口,將大家當日在耿雲那裏的一番議論,傳到老祖那裏,夠咱們喝一壺的。”
院又是一陣沉默,好半晌,風夫人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反正我是覺得憋氣。”
吳石庸嬉皮笑臉地過去,給風夫人抹了幾下後背道:“些許小事,夫人不必憋氣。一切都有我呢。大丈夫能屈能伸,該低頭的時候,說幾句軟話又有何妨。我估摸着,咱們若是主動點兒多話,未必不能撈着兩口湯喝。”
風夫人白他一眼,終是沒有再說什麼,揮揮手讓他快去快回。
吳石庸匆匆回到書房,換了一身長老的袍衫,想了想幹脆將三十餘張地契全都揣在懷,默默地做了一番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心理建設,這才昂首闊步地出了遠門,朝着老祖辦的方向飄然而去。
殷勤正在後院聽殷公寅彙報這兩日山門下的輿論風評,自打從棚戶區招募了大量的峯管隊員,造謠傳謠之類的事情以前方便許多。待到孫阿巧神情古怪地進來稟報,說是巨門主事吳石庸過來拜訪,殷勤先是一愣,繼而笑道:“沒想到吳石庸這老小子,倒是個見風使舵的高手。他奶奶的,被他這麼一搞,倒是不好朝他下刀子了。”
孫阿巧道:“主任若是不想見他,我直接將他擋了是。”
殷勤擺手道:“不用,不用,去請他進來,順便泡壺靈茶,老吳能有這個覺悟,也屬不易,我們自然要好好歡迎他。”
待孫阿巧點頭去了,殷公寅忍不住道:“老四是打算放這老滑頭一馬?”
殷勤點頭道:“花狸峯這麼幾塊料,眼下也只能將着用吧。衝吳石庸蓋的那處大宅子,這貨雖然貪,卻也都用在了明面。我看花狸峯的諸多建築,營造的還算規矩,包括咱們在後山建豬場,蓋修士大樓,都從他巨門部抽調了不少人手,這老貨也沒給咱下什麼絆子。今日他既然主動門,說不得總要給他點甜頭。”
正說着,外面傳來孫阿巧高聲稟報的聲音,殷公寅不聲不響地從側門退走,殷勤長身而起,大步迎出屋門,朗聲笑道:“我說今兒一早聽喜鵲鬧枝,果然是有貴客,吳長老,快請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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