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芯片的算計:
由於他和同伴多拉開了一個身位的距離,氣血相連之時,未能及時延伸至此人身上,導致他無法藉助衆人之力對抗陳沫的偷襲。
一步之差,便是生死之別
“玄黑之手,中了。”
當陳沫看到一道黑色陰影突然浮現,攀上半步武道人後背的時候,便明白自己的偷襲成功了。
只見,
黑影在陳沫的注視之下,隆起成固體,變形成一隻枯瘦的手臂。
瘦骨嶙峋,手臂表皮肌膚呈青黑色,粗糙無比。
玄黑之手,在陳沫的遠程操縱下,輕輕地搭在了半步武道人的脖頸之上。
詭異的是,
被人摸了脖子,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就連百步外同伴的厲喝提醒,都沒有聽到。
彷彿,玄黑之手在觸摸到他身體的時候,就屏蔽了他作爲武者,對外部事物的一切敏銳感知。
即使是座下撒開四蹄狂奔的荒原狼,也被這隻玄黑之手所牽連,沒有感受到身處術法威壓的“不妙境地”,仍是一無所知地向前狂奔。
“穩了,獵物已入彀請宿主提早規劃撤退路線。”
陳沫心中一喜。
此時,即使乾元武尊們能夠成功升起氣血大陣,也已經無法阻止他的成型術法了。
一切也正如芯片預料的那般:
玄黑之手,
將五根枯瘦的手指夾在獵物的脖頸之上,輕輕用力一攥,隨後,向上猛地一提,使得半步武道人一成年男子,被直接提了起來。
術法之手,別看模樣瘦小,力量確實難以估量。
至少提個人,不會出什麼紕漏
座下的荒原狼,失去了主人,卻也沒有察覺不對勁,仍被屏蔽了感知,維持着慣性,向前奔行。
“收”
陳沫低喝一聲,玄黑之手,便聽話地向他倒飛回來。
落在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一幕的凡人眼中,便是活脫脫的“上蒼之手”,於虛空之中,抓取獵物。
只要稍加渲染,便可蠱惑一羣愚民,行顛倒山河社稷之事。
只是,
乾元帝國,各個階層中都有與修行者交手多年的,從武卒到上層,都熟悉了這一套伎倆,多年來,即使真有修行者裝神弄鬼,也不會出現從者甚重的騷亂。
這等詭異之事,很少會將其與“鬼神之說”聯繫。
至於與“妖道”廝殺多年的幽州精銳,更是如此了。
雖然他們對“玄黑之手”憑空浮現、擄掠走爲首最強者的場景,震撼不已,但是沒有慌亂,於瞬息之間,就做出了唯一的正確“選擇”。
“快,救人”
此起彼伏的喊聲,吹響了援救半步武道人的“號角”。
他們看得出來:
由於玄黑之手的影響,使得身爲全場最強武尊的“統領”,失去了意識,不能反抗。
就連同僚的氣血刺激,也無法喚醒他,就像是陷入了“魔咒”,遲遲無法醒來一般。
魂返回不了,但是身體必須搶回來。
因此,陳沫看到:
一名名武尊,同一時刻,脫離了荒原狼背,拔地而起,或是單手、或是雙手,向前平伸,想要將統領從玄黑之手上奪回來。
就連他們背後的氣血狼煙,也在精神的高度契合下,“呼啦”一聲,融合成了一條浩浩蕩蕩的氣血長河,“砰”的一聲,撞上了陳沫的術法手臂。
氣血大陣,由於缺少了半步武道人這最爲關鍵的一環,威力,遠不及最強時刻,但是,出手之人相信:
四十位武尊氣血的合力一擊,怎麼奈何不了區區一道離體術法
只要遲滯袍澤無意識身體倒飛的速度,甚至僅僅是使他的飛行軌跡偏移一點,就可以將人救下。
別忘了,可是有不少武尊,衝向了玄黑之手。
倉促之間,他們無法計算玄黑之手的準確飛行軌跡,但是將一切可能的飛行方向堵塞住,就可以增加不少成功救下人的機率。
爲了袍澤,乾元武尊們,毫不吝惜直面術法的生死威脅
這等齊心協力的場面,讓魔門出身的陳沫驚詫不已,這可是他從未體會到的戰場“袍澤情”。
這一情感,甚至濃厚到了願意爲隊友拋卻性命的程度。
“只可惜,螻蟻之間的情感,再怎麼驚天動地,也無法阻擋滾滾而來的洪流。”
陳沫點評一句,諷刺這些乾元武尊們的“白費力氣”。
“玄黑之手,可是能夠飛行的,一羣沒有翅膀的武者凡人,能摸到這具獵物的一根毫毛”
望着一名名撲向半步武道人的武尊,陳沫輕笑着,右手虛擡,對着飛來的玄黑之手,隨後重重落下。
受到術法模型的牽引,玄黑之手,與半空之中,猛地向下一沉,躲過了大半撲來的乾元武尊。
就連浩浩蕩蕩撞來的氣血洪流,也由於武尊們無法操控着變向,被玄黑之手的突然下沉,給躲了過去。
這一批乾元武尊,雖然衝勢兇猛,但連袍澤的一片衣角,也沒有碰到,全都無能爲力地看着袍澤的身體,被玄黑之手“囂張”地擄掠走。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在先前的呼喊中起身了。
戰場上的直覺,提前告訴過他們:
不要將希望全部寄託在第一擊之上,面對修行者千變萬化的術法效果,必須分批次出手,時時留一手。
對於這一點,剩餘的乾元武尊,踐行的非常徹底。
他們憑藉人數優勢,再度分批次,從荒原狼背上跳起,想要將飛行高度下降不少的玄黑之手與袍澤身體,一同拉下來。
倉促之間,玄黑之手,可無法第二次變向
眼看着,
他們向上的雙手,就要碰到半步武道人的一片衣角了。
耳邊,卻又傳來了陳沫令人絕望的術法咒語:
“散”
話音剛落,玄黑之手,突然冒起了一道道濃厚的黑煙,體型一下子縮小了大半,卻還以枯瘦的指骨,將獵物託了起來。
一道道黑煙,撞向了衝來的乾元武尊們。
由於芯片的精密計算,這一道道黑煙,都堵在了這些乾元武尊的必經之路上,使得他們只能先撞碎“攔路之物”,再救下袍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