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代價太過慘痛,且隨着他在原先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想要放棄、想要重新來過所需付出的代價,也便越積越大,而他能夠通過重新選擇來改善哪怕一點自己的命運的可能性,在他看來,卻又是渺茫、虛無、不可知的
於是,在這樣的一次次地權衡計較下,左義心中能剩下的、依舊還會時常慫恿着他去嘗試重新選擇的勇氣,便也日漸減少了。
到如今,他甚至都已不再相信自己還能有其他的選擇了。他早已認定了:這一生,他的命運只能像是浮萍一般的存在,永遠只能是在“夾縫”中爲自己尋求生存的餘地,卻永遠無法真正地擁有自己穩固牢靠的根基,永遠無法真正擺脫需要依附於他人勢力來求得自保的命運。他覺得自己從踏出那最初的一步起,就已然是個無根的人了,那自然也就註定了他今後的一生都只能過一種隨勢漂泊的生活了。
但頗具諷刺的是,事實上,也正是因爲左義對自己定義的自己的這一命運的深信不已,才使得他對於局勢變遷的初兆的微弱跡象的顯現有着格外敏銳的捕捉洞察力這在旁人看來,是他異於常人的難得特質,是他之所以能優於絕大多數人、並得以很快就脫穎而出、進而爲蕉皇器重的難以被替代的絕對優勢;但在他看來,這樣的能耐卻是他唯一能仰賴着才得以存活至今的、是他最重要的生存技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抱着這樣的困惑、自憐自艾地活到今日的左義,即便遇到了竟會令他罕見的困惑不已、看不清楚的高冉,被她引誘着最終落入了此刻的看似有選擇、實則卻已無可選擇的境地之中,左義除了本能地預感到了局勢已然開始發生了轉變,蕉皇將不再佔據絕對優勢,也將不再是他今後最好的選擇之外,對於自己那“浮萍”般的命運,他卻仍舊毫無半點質疑,反而因爲高冉的出現而更加強化了他對自己命運的這一定義。
但同時,他心裏另一處的想法卻又很是應時地開始了另一番轉變:從先前對高冉的十足警惕,開始轉變爲已基本接受了眼下的現實,接受了自己那好似靈光一閃般突然出現的對於新局勢的新預判,並因此而開始轉變了自己對待高冉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