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進門前,她特地敲了兩下房門,而後才試着推了下門。
發現,房門並沒有關着——只是虛掩着,便直接推門進了屋。
進屋後,高兮正好要從牀沿起身。
想來,在高冉進屋前,他應該是就近坐在牀沿照看那少年的。
“他怎麼樣了?”
“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也喂他喝過藥了。他纔剛睡下沒一會兒……”
見高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高冉便明瞭了他的顧忌……
“有什麼就直說吧!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高兮聽後,沉默了片刻,而後才緩緩道來,“他身上有很多鞭笞的痕跡。想來應該是秦館用於馴服剛買來的小倌所慣用的伎倆……可是,他雖然渾身是傷,而且有些傷口,觸碰的話,還會流血……可他的那身衣服卻是乾淨的!應該是被人給特地換過了……”
“嗯……”
聽了高兮的分析,高冉便也順着他的思路繼續補充道,“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因爲實在受不了鞭打的疼痛,才選擇了順服。而秦館的人這纔給他換了套乾淨的襯衣,照料他,等他痊癒。卻沒想,他的順服竟是假意的!他竟然趁守衛鬆懈的時候,拖着這具病體拼命地逃了出來……卻沒想,好不容易逃出了秦館,卻撞上了我。而他這一倒,就再沒力氣自己起來了——就更別說逃跑了!所以,他只能向我求救了……”
說到這兒,高冉不禁在心裏感嘆,這少年,恐怕也只是純粹想碰碰運氣而已……
不過短短一瞬的對視,他不可能瞭解她的爲人,更談不上就篤定她一定會救他了!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至於事實究竟是怎樣的,還得等他醒來之後,問了他本人之後,才知道!”高兮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嗯。”
高冉一臉凝重地盯着此刻正躺在高兮的牀上正處在半昏迷、半沉睡狀態的少年,心裏那異樣的感覺,卻只增不減——她莫名地篤定,這少年,僅管不是雲臻,但他一定跟雲臻有關係!而且,還是很密切的關係!
若非心裏早已篤定了自己的這一直覺,她纔不會那麼好心地去管一個小倌的閒事!
“年紀相仿,長得又這麼像……”
不知爲何,高冉隱隱地覺得,這個少年很可能就是那“傳說中”的四皇子——雲傑。
可,她所聽到的所有有關皇室的比較有價值的傳聞裏,關於三皇子云臻的,倒是不少;但,這四皇子……她卻是知之甚少……
她只知道,這四皇子云傑比雲臻年紀小,卻不知,究竟小多少?!
她只知道,這四皇子素來愛玩、不怎麼討皇帝的歡心……
她只知道,目前尚未定親的未成年皇子,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
除此之外,對於這不怎麼起眼的“四皇子”,便再沒有更多的信息流傳於民間……
“唉!”
高冉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如今想來,她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這四皇子云傑的具體年齡、他的長相、以及他的真實秉性……
相比那個她已見過、且早已對其起了警惕提防之心的三皇子云臻,這個四皇子云傑,反倒成了一個“謎”一樣的存在!
“是啊!誰也不知道,這四皇子究竟跟三皇子歲數上差了多少?!也沒有人可以保證,將來登上太子位的,就一定是三皇子,而非四皇子……”
想到這兒,高冉忍不住輕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我真是的!怎麼能這麼粗心?!竟然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
意識到竟然還存在一個她還並不瞭解的“隱患”之後,高冉便開始在心裏盤算着:不管這個少年是不是“四皇子”,她都要想辦法仔細調查清楚與“四皇子”有關的一切!
至少,要能讓她可以很肯定地判斷出,這四皇子,究竟是否會如三皇子一樣,成爲可能會威脅到她將來的自由生活的一種存在?!
心裏盤算着接下來究竟該怎麼做,但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少年的臉龐,始終都是用一種平靜無波的眼神注視着他——任誰都看不出,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像!真像!若不是你跟他的氣質差別迥異,我還真有可能就把你錯認爲是雲臻了!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是不是四皇子——雲傑?!”
高冉讓高兮退下後,便始終自己一人獨自留守在房裏,看護少年。
而這一疑問,卻始終盤旋在她的腦裏,揮之不去……
——
傍晚,少年終於漸漸轉醒。
始終守在牀邊的高冉,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已甦醒的跡象,立刻起身去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醒了?來,喝點水,嗓子就不會幹了……”
光看他那乾裂的嘴脣,就知道,他此刻的身體一定很缺水!
所以,他醒來後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想喝水。
“謝謝。”
意識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少年,迷迷糊糊地就遵從了自己的身體本能,很順從地接受了高冉對他的照顧。
他藉着高冉扶他的力氣,勉強起身,而後便倚靠着牀頭,順從地喝下了她喂到他嘴邊的茶水。
待連喝了三杯茶水後,少年這才終於清醒了過來!
“還要嗎?”
“不!不了!謝謝,我喝夠了。”
清醒後的少年,這會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但尷尬並沒持續多久,他便很快意識到了一件很嚴重的事!
他趕忙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裝——他現在只穿着他從秦館裏逃出來時穿着的那身襯衣褲!
“啊!”少年驚慌地大叫了一聲。
同時,還迅速地將被子猛地往上一拉,將自己的身體全部包裹了起來,只露出了脖子以上的部位……
“呃……”
高冉雖被少年的突然叫喊聲給嚇了一跳,但他剛纔的行爲,卻又令她立刻就明白了他剛纔之所以會大叫的原因……
但,這原因,卻令她頗感無語……
“唉!”
高冉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便放平心態,語氣溫和地勸慰道,“你放心,我什麼也沒看到!你之前在門口撞倒我的時候,就是這麼穿的……沒人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