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少年帝國 >汲黯登場篇
    漢朝對閩越不戰而勝的消息傳入匈奴大草原。荷包也不知道軍臣單于是不是怕了,竟主動跑來漢朝,說要和親。劉徹心裏冷笑一聲。這以前,從來都是漢朝熱臉去貼你的冷屁股,主動請求和親。現在這個面子總算是掙回來了,你也主動來和親了是吧?好嘛,既然你提了,那我就找人來議一下。劉徹爲此專門召開了一次朝會,就議匈奴主動和親一事。自漢高祖劉邦白登受辱以來,和親便已成了漢朝對匈奴的基本國策。可沒想到的是:事隔多年,又跳出一個喊打的人:剛剛出兵閩越立功的大行王恢。王恢是燕人,自詡瞭解匈奴。他喊打的理由是:漢匈和親數次,都蜜月不過數年,匈奴便反了,令得每次我們都喫虧。老虎不發威,他還以爲咱是病貓呢。不如今日咱們就牛逼一次,拒絕和親,打回匈奴老家去!王恢一說完,馬上就有人跳出來反對:和王恢一起出兵閩越立功的新任御史大夫韓安國。韓安國提出要繼續和親。理由是:匈奴人向來都像侯鳥一樣,沒有固定場所。草原大漠地域廣闊,我們去打他,實在很難。最後搞得兵困馬乏的,匈奴就會趁機反撲。最後喫虧的也還是我們。再說了,我們從沒將匈奴視爲人來看,跟鳥人過不去有啥意思?還是和親好。每當我讀到韓安國這段話,總不禁要會心一笑。和親就和親,幹嘛還要罵匈奴爲鳥人?看來咱們的阿Q精神真是源遠流長,不愧爲中華一大文化特產啊!一邊說要打、一邊要說和親。到底該打還是該和親?劉徹要大家舉手表決。表決的結果是:多數人站在韓安國這邊,和親的意見佔了上風。劉徹無語了:好!那就暫時和親吧。本年,大漢朝一位出名的直臣汲黯被漢武帝任命爲相當於九卿、秩兩千石的主爵都尉。濮陽汲氏,從春秋戰國時的衛國開始便世代爲職業官僚,到汲黯一代,總共已有十世都是卿大夫級別的高官。漢景帝時,汲黯的老爹就替汲黯謀到一個好差事:陪太子劉徹讀書(太子洗馬)。但劉徹好儒、汲黯好黃老。一個好讀道家逍遙哲學的人去教一個好儒喜文的學生,那會是什麼樣的一幅情景呢?然而劉徹卻和汲黯相安無事,也沒見他惹出什麼禍。事實上不是劉徹不想惹禍,而是他碰上了一牛逼老師。汲黯教書待人,以嚴厲聞名天下。這麼一個火藥級人物,他不惹你就謝天謝地了,你還要去捅馬蜂窩?漢景帝駕崩,漢武帝劉徹繼位,汲黯也由太子侍從官升爲謁者。那段時間,汲黯做爲皇帝特使,被劉徹派出去過兩次。那時候沒有飛機和火車,要跑一趟長途,如身體素質不過關,一個來回便足夠將你折騰得不成樣。恰恰是汲黯心理素質相當高,身體素質卻差得一塌糊塗。他長期生病,且一病就是三月不朝。生病養病簡直成了他另一個偉大的職業。或許是與身體素質有關,汲黯兩次被派外出,兩次都沒完成任務,回來後都是找藉口敷衍了事。第一次特使出差,是因閩越打東越。汲黯只是晃悠着來到吳縣,然後又晃悠着折身而回。劉徹問他情況如何?他只淡淡地道“越人之間打羣架,那是他們的風俗習慣,怎能勞駕天子的使者呢”劉徹忍了。因東越路途遙遠,他理解汲黯爲什麼要偷懶。第二次是河內郡失火,延燒千餘家。汲黯前往調查瞭解情況。汲黯去了,也回來了。但他告訴劉徹:他並沒到火災現場瞭解情況。劉徹幾乎要抓狂了。老師,這次你又準備以什麼藉口敷衍我?如你身體不好,你爲什麼還要領命?但汲黯卻告訴劉徹“藉口當然還是有的。民宅相連,火燒連營,沒什麼奇怪的。但我在路上卻完成了一件你料想不到的任務。我在河南發現當地水旱災情嚴重,波及萬餘人家,甚至達到父子相食的地步。所以,我持節命河南太守開倉濟民。現在我人回來了,符節交還陛下。至下陛下怎麼處罰,請便吧”這就使得劉徹爲難了。處罰當然是不對的,因汲黯替皇帝做了一件善事。但給他發獎金更是不對的,因汲黯從來沒把本皇帝的差事當成差事。最後,劉徹恕汲黯無罪,對汲黯採取敬而遠之之法,將他踢出長安城,貶爲滎陽縣令。汲黯被貶官,當然不高興了。汲家祖宗九代從來都是高官,什麼時候當過小縣令?現在皇帝將我打發到滎陽來,這不是羞辱我汲家祖宗嗎?於是汲黯接到調令,馬上稱病不往,辭職歸家去了…劉徹接到汲黯報告後搖頭嘆息。想了想,又將汲黯召回長安,遷爲中大夫。然而沒多久,汲黯又在長安呆不住了。這次,汲黯不是消極怠工,而是得罪了某些人。汲黯之所以得罪人,主要還是性格問題。他脾氣倨傲,口直心快,向來不容人。於是因工作上的嗑嗑碰碰,大家都集中到劉徹那裏告狀。劉徹只好再將汲黯打發出長安,遷爲東海郡太守。太守之秩爲兩千石,九卿也是兩千石。這下相當了吧?於是這次離京,汲黯沒再說自己身體不好,而是勇往赴職。汲黯是個懶人。但懶人自有懶人的絕招。想當初曹參治國,奇懶無比。但結果怎麼樣,齊國不一樣政治清明?後來調回中央,整天喝酒不治事,搞得很多人都替他着急。結果最後大家發現:沒曹參這個懶人,漢朝還不知道會被折騰得怎麼樣了。現在,汲黯就想做曹參第二。他精選了幾個得力幹部,然後吩咐他們該做什麼事,之後就回住所養他的病去了…一年過去,汲黯幾乎都是臥在牀上渡過的。結果東海郡非但沒出現亂政,反而奇蹟再現當年曹參治理齊國的清明政治。這就是黃老治世之術的魅力!汲黯的政績傳到長安,劉徹心中大悅。他一掃過去對汲黯的種種偏見,將這個硬骨頭老師調回長安,擔任掌管列侯之事的主爵都尉。離京許久,汲黯仍是那個硬脾氣。合得來則合,合不來的,連招呼都懶得跟你打一個,路遇如見陌生人。這時,田蚡已是國舅兼丞相之尊。很多人見到矮子田蚡,海拔總要矮他三尺,行拜謁之禮。人人對田蚡都尊重,不等於汲黯也要學着他們。每次汲黯見到田蚡,兩個傲慢的人,也沒什麼客氣話,汲黯稍稍拱手作揖,算是給田蚡行禮了。你傲我更傲。你牛我更牛。身體有病,可靈魂強健,誰都惹不起。這就是真實的汲黯!當然,田蚡不是不敢惹他,而是犯不着。一個常在地上走的人,跟一個常在牀上躺的人鬥氣,何必呢?就隨他去吧。我走我的陽關道,他躺他的病人牀。如果鬥氣,看誰活得更長。事實上,田蚡鬥氣還真鬥不過汲黯這個老病號。他自己都沒料到:自己會在汲黯之前伸腿蹬天…對田蚡牛還不算什麼,汲黯還多次當衆讓漢武帝劉徹下不來臺,搞得劉徹大發脾氣,拂袖而去。事後,劉徹大罵汲黯老病不死,真想一刀剁了他算了。然而靜心想想,汲黯損自己,不過是性格太直,好道理本來可以漂亮說出來的,汲黯卻總要帶着刺挑出來不可。劉徹想想還是覺得算了。既都惹了自己N次了,也就不在乎這一次了。於是汲黯在傷過劉徹自尊後,繼續臥牀不起。先是請了三個月病假,三個月後還是粘在病牀上,只好讓同事莊助向劉徹繼續請假。劉徹心裏有氣,但也是關心老師的健康的,沒有一次不批汲黯的病假。最後還對莊助發了一句感慨“古有社稷之臣,汲黯就是這樣的社稷之臣啊”元光元年(BC135)11月,劉徹接受董仲舒建議,令天下郡國各舉孝廉一人。11月,劉徹任命衛尉李廣爲驍騎將軍,駐守雲中郡。中尉程不識爲車騎將軍,駐守雁門郡。以防匈奴。此二人雖俱是邊防名將,但治軍卻大不相同:李廣寬鬆,將士皆死附;而程不識嚴厲,將士皆喊苦。程不識也曾對自己二人有過評價“李廣誠有才,但寬簡便易遭虜犯。我軍雖煩擾,虜亦不得犯我”元光元年(BC134)4月,因改元而大赦天下。賜天下百姓長子一級爵位。並恢復因七國之亂而被除名的宗室屬籍。5月,劉徹下詔舉賢良文學。到長安城由皇帝親自面試。6月,劉徹召回李廣、程不識二人。讓他們分任未央宮衛尉與長樂宮衛尉。元光2年(BC134)10月,方士李少君的出現,開始忽悠漢武帝劉徹。讓這位一代雄主差點走上與他前輩秦始皇嬴政一樣的道路,甚至走的更遠…中國歷史上,迷信神仙、迷戀長生不老藥的皇帝,其實不光秦皇漢武爲然。在**著名的那首《沁園春雪》詞中列舉的這五位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帝王其實都有這通病:唐太宗李世民因服用金丹過量而亡;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向長春真人丘處機尋求長生之方;宋太祖趙匡胤在這五人中是表現最好的,但也有華山老道陳摶之流的人物在他的時代裏出現…關於劉徹瘋狂的追仙之路,司馬遷看得一清兩楚。於是在他的書裏,從不給這位漢武大帝歌功頌德,而只寫一件事:劉徹如何如何的在迷信方術(當然也有說法:《史記·今上本紀》中寫了很多爲漢武帝劉徹不喜的內容,被劉徹大怒銷燬。後人無奈,只得截取《史記·封禪書》中有關漢武帝年間的內容,變成現在的《史記·漢武本紀》)李少君不娶妻不生子,又不肯說自己的年齡籍貫,原本只是深澤侯趙家的一個舍人,卻不安心於舍人這份也很有前途的工作,而開始挾術周遊諸侯之間,最後來到長安。劉徹早已聽聞他的大名,便親自召見。李少君進言道“祠竈可以致物。致物之後,丹沙便可化爲黃金,並可延年益壽,得見蓬萊仙人。從前軒轅皇帝封禪遇仙,竟得不死,乘龍飛天。便是臣也已活了數百年,亦曾遨遊海上,遇見仙人安期生,給臣食棗,形大如瓜”漢武帝被成功忽悠,當即下令親祠竈神,並派方士入海訪尋安期生等蓬萊仙人,又讓李少君去煉丹沙成黃金。結果好多時都未見煉成,李少君卻先病死了…但漢武帝可不認爲李少君是病死了,而是認爲他已羽化成仙了,不由很是嘆息。李少君之後,如齊人少翁等燕齊方士更是前仆後繼,向着長安城接踵涌來…山陽郡亳縣人謬忌上書“天神最貴者太一,連五帝都是太一的佐使。請陛下立祠供奉”劉徹馬上下詔:在長安城東南郊建立太一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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