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少年帝國 >霍光之死篇
    5月,又有祥瑞出現:北海郡安丘、淳于2縣有鳳皇集。荷♀包網

    秋天,漢景帝劉啓的曾孫、廣川王劉去因虐殺其師及姬妾十餘人,被廢爲庶人,貶往漢中郡上庸縣的途中自殺。

    地節元年(BC69)3月,漢宣帝下詔暫給郡國貧民田。6月,漢宣帝下詔:各宗室諸侯王若有罪廢國的,其親屬中若有賢才,可重新封國,使得自新。

    然而事與願違。11月,楚王劉交的五世孫劉延壽就因謀反事發,自殺,同時使傳國近133年、共傳八代楚王,連第三代楚王劉戊參與七國叛亂都未絕的楚國滅亡(19年後,重封楚王的劉囂已是漢宣帝之子)

    事情是這樣的:劉延壽後母弟趙何齊娶廣陵王劉胥之女爲妻。劉延壽曾通過趙何齊給劉胥寫信,說自己願意助他奪取天下。結果被趙何齊之父趙長年上書告發。劉延壽自殺。劉胥因是漢武大帝六個兒子中唯一一個仍存活於世的,不問。趙長年則被封爰戚侯。

    本年,於定國被任命爲廷尉,主管司法工作。於氏父子都是中國司法史上的著名人物,其父於公在任東海郡曹時,東海郡郯縣曾判決了一場有名的冤案:東海孝婦周青被判殺害婆婆,案件上報東海郡,於公在東海郡太守面前力爭無果,周青被判死刑。結果東海郡三年不雨。新太守上任,於公又將周青冤案從頭敘明,新太守親往周青墓前致祭禱告,當時就久旱逢甘霖(後來,著名元曲大師關漢卿就以此故事爲素材,寫成《感天動地竇娥冤》)百姓將於定國與漢文帝時的著名廷尉張釋之並稱“張釋之爲廷尉,天下無冤民;於定國爲廷尉,民自以不冤”

    地節2年(BC68)春天,霍光病重。漢宣帝親自前往慰問。霍光上書謝恩,同時提出遺願:願將自己的食邑分出三千戶,用來封自己同父異母兄長霍去病之孫、奉車都尉霍山爲侯。漢宣帝一時沒有同意,而是在2月23日,封霍光之子霍禹爲右將軍。3月8日,霍光去世。漢宣帝及上官太皇太后均親往弔奠,命大中大夫任宣等持節護喪、中二千石以下官員,監治墳冢。以天子制度下葬,置園邑三百家守陵。

    裝了近6年的孫子,24歲的漢宣帝劉病已終於親政了!而在劉病已身後,一個可怕的政治推手,已經橫空出世:御史大夫魏相!

    霍光前腳剛走,魏相就到劉病已面前獻計如下:霍光走後,漢朝陷入權力真空。到底由誰來填補這個真空?肯定不能是霍氏弟子,更不是張安世,而是您劉病已!然而您要做到大權在攬,必須藉助一個人:張安世!

    在魏相看來,張安世就是皇帝和霍氏子弟之間的平衡點。皇帝若拉攏張安世就能站在制高點。反之若丟掉張安世這粒好棋,則可能滿盤皆輸!

    怎麼穩住張安世?魏相早已心裏有底。他給劉病已建議“請儘快任命車騎將軍張安世爲霍光生前的職位:大將軍!填補霍光死後的空缺,以免引起爭奪大戰。其次,免去張安世兼職的領光祿勳事,可讓其子張延壽做光祿勳”

    這招,就叫先下手爲強!事實上魏相此招,劉病已早已有意謀之。兩人真是心有靈犀,一拍即合。引招不可謂不高。把張安世拉上去,等於阻住了霍家子弟的非份之想。就算他們胡思亂想,這一棒先打下去,他們暈還來不及,哪有力出手還擊?其次,拉張打霍,拆散張霍聯盟,減弱潛在威脅,好處多多…

    劉病已立刻就召張安世進宮話談話。沒想到:話還沒談完,張安世就猶如患了風寒感冒,直打顫抖。說真的,他是怕了!

    歷史已經證明:主動送上門的好官,絕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劉徹罷免石慶,任命公孫賀爲丞相。公孫賀也不見一絲興奮,反而悲痛異常,伏地痛哭,就是不肯受印。公孫賀之所以不敢受印,不是丞相印不好,而是他沒那個命受用。果不其然,當上丞相後沒過多久,就被巫蠱牽連,公孫賀滿門抄斬…

    前車之鑑,後世之師。今天,對張安世來說,歷史彷彿就要重演。如接受,等於將自己往油鍋裏扔。可要如何拒絕皇帝?當初,公孫賀死活不受印,惹得劉徹很不爽,簡直都想拿丞相印砸他了。像公孫賀瞭解劉徹一樣,張安世當然也知道劉病已要想幹什麼。一直以來,因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上天已把他和霍光緊緊拴在一起,成爲霍光的堅定戰友…

    如今,霍光走了。按道理,這大將軍的位置應留給霍家。只有這樣,才能保住霍家傳統品牌勢力。然而劉病已卻不按常規操作,拉張安世去坐霍光空出來的位。那不等於是給霍家難看嗎?此舉引發的直接後果將是:霍張聯盟即刻自然瓦解!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張安世是霍光一面堅強的後牆,沒張安世這面牆擋風,霍氏全族可能都要得傷寒。劉病已這招拆牆之術實在是高啊!

    一想到這,張安世彷彿置身臘月冷冬,又不由打了個顫抖。突然他恍過神來,現在已是陰曆4月入夏了,哪是什麼臘月冬天?打完冷顫,張安世又突然想起:皇帝還在看着他,等他說話呢!

    張安世擡頭,看着劉病已,猶如看着一尊冷窟。冷氣和殺氣從冷窟裏一陣陣冒出,迎面朝他撲來。張安世雙腳終於堅持不住了,他撲的一聲,摘下帽子,趴在地上。接着,張安世像一隻可憐的被拔光毛、即將被送往火架上烤的老鳥,不禁失聲悲叫一句“老臣自己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做大將軍的料。請皇上可憐可憐,放過我吧”

    按官場規矩,如某人要登上位,總要先辭謝三番,以表謙虛。這叫做政治秀。可實話實說:張安世不是在秀,而是發自內心的喊饒命…

    但劉病已則不這麼看了。劉病已認爲:張安世是在做秀!於是,劉病已對張安世非但不可憐,反而笑出聲來“您老人家太謙虛了吧?如你都做不了大將軍,請問誰能做得了”

    老實說:劉病已說的也是老實話。在朝廷百官公卿中,霍光居首,張安世居次。這是絕對沒錯的!霍家那幫子弟全都是打雜的多。如張安世都當不了大將軍,讓霍家那幫打雜的出來撐場面?什麼邏輯嘛!

    張安世突然發現:自己被暗計了。算計的人,不止劉病已,還有命運。一不小心,他就被命運推進歷史的洪流中!前進是危險的,退後更是危險的。而站着一動不動,同樣是危險的!

    一時間,張安世彷彿被人拿泥巴堵住大嘴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了…4月17日,張安世被任命爲大司馬、兼車騎將軍、領尚書事。

    4月,祥瑞出現:魯郡有鳳皇集,羣鳥從之。劉病已大赦天下。

    5月,光祿大夫王遷有罪下獄,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