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格外地憤怒,格外地緊張,卻就是坐不起身,只好自己告訴自己說:“他在提防我,防備我,萬一殺不掉他呢,明天,我把尿灑到刀上”
好大一會兒,他就像是被萬劍攢動,惡狗啃噬,翻來覆去,翻來覆去,突然間和牙豬兒對眼,決定讓牙豬兒先刺殺他一回,便用手指頭往背後點。
劉啓也還沒睡,這時突然坐起來說:“葉赫完虎臣,又動什麼心思呢,把你的刀交過來。”
葉赫完虎臣差點拔腿就跑,呼吸都挺了半晌,半晌過後,纔有一口氣進來,抖顫地問:“爲什麼”
劉啓冷笑,心說:“你的手一直都在刀上,幹嘛呢”他“哼”了一聲,反問:“你不願意”
葉赫完虎臣連忙解下自己的刀,坐起來丟了去,心中有個聲音在大叫:“這一定不是真正的劉啓,劉啓再奸詐,他也不該知道我想殺他”
劉啓再次索要:“短刀。你已經要做我的奴隸了,一個奴隸要刀幹什麼還有你的”
牙豬兒也連忙坐起來,他很坦然,把自己的刀也丟過去。
翻身起來的劉阿孝顯得有點兒傻氣,揉着眼睛問:“阿哥。我的交不交”
劉啓說:“睡你的覺”
葉赫完虎臣鼓起勇氣,抱着短刀作依憑,大聲爭辯:“你總要說爲什麼吧”
劉啓心說:“你說車和馬都是你們的命,卻丟在雪上自己跑你肯定怕我殺你。你怕我殺你,而我也沒說我不殺你。你這麼怕,爲人還這麼卑鄙,會不想偷着殺我我阿爸常說:凡事要多思考,早做謀算,別到跟前後悔我阿爸遇事想那麼多,還是被人偷刺到,我只好想得更多”心裏這麼說,卻沒說,只森森道:“你交還是不交”他紮了起來的架勢,又說:“你想依仗那把短刀反抗是吧”
葉赫完虎臣放棄了。
他不捨得丟掉唯一的依仗,但是他不敢。
他一把把撿兵器,邊往回拖,打了個哈欠,呼呼睡覺。
葉赫完虎臣斷了它念,也慢慢睡着。
他們起來繼續趕路,第二天晚上再點火,不想引來一名受傷的大漢。
他看起來飢餓,疲勞,傷勢不輕,甚至已經迷失方向,只憑自己意志支撐。
劉啓覺得眼熟,不由分說地給他看傷,自肉中拔出一支短簇。
他正看着那短箭是什麼射的,那大漢清醒過來,慢慢地喫驚起來,大叫說:“劉啓。怎麼是你”
劉啓模模糊糊記起來,好像在拜塞和自己賭過牌,大爲驚訝,說:“是你呀。你怎麼受的傷”
大漢嘆道:“說來話長。”
他急忙拉住劉啓的胳膊,說:“你知道你阿爸遇刺的事嗎你肯定還不知道吧”
劉啓疑惑不定地說:“我已經知道了呀。怎麼回事你知道些什麼”
大漢帶着他往一旁走,卻甩不掉尾巴,只好說:“我只能告訴你,好讓你阿爸從長計議。”劉啓給阿哥、阿弟使眼色,讓他們站到旁邊警戒,這便問:“他怎麼樣了到底是誰要殺他”
大漢在他耳朵邊小聲說話。
劉啓問:“你告訴沒告訴我阿爸他是誰”
大漢恨惱地說:“我怕壞了買家的規矩,沒敢開口。可現在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可隱瞞的你阿爸事先有了提防,興許沒什麼大礙,你回去告訴他,讓他提防,免得再受其害。”他嘆道:“我要走啦。我得安頓我的阿媽。這真是長生天的安排呀,倘若我真動了手,這茫茫雪地,也沒有你來救我。”
說完貪婪地吞喫些東西,問明方向,歪歪扭扭就要走,無意中拍身,“咦”了一聲,說:“我的弩不見了。很貴的。”
劉啓給劉阿孝一揮手,要他牽來一匹馬,接着再送一把刀,安慰說:“什麼貴,再貴也沒有命貴。”大漢以爲他要送這些來感謝自己,推辭說:“你阿爸給我很多啦。”劉啓急切地責備:“這是馬和兵器呀,你凍傻了麼”
大漢醒悟過來,拉上馬往前走,走到遠處回頭大喊:“劉啓。我是個恩仇必報的人,請回稟首領大人,我們後會有期。”
劉啓也連連揮手,大聲喊道:“後會有期。”
葉赫完虎臣疑神疑鬼地望着,突然踢到什麼東西,彎腰一摸,摸到雪地上掉着的小弩,揣起來怕藏不住,就趁花落開不再,佔據橇車,把它埋到橇車上的雜物堆裏。
然而,他只佔據橇車片刻就怕劉啓發現,一遍一遍地用手摩挲,心說:“長生天送來大朝的弓,我不能再猶豫。”
弩的出現讓他有了希望,逼迫他不得不下決心,但他還是有些害怕,就揣着弩往夜色深處去撒尿。
牙豬兒怕交頭接耳的嫌疑,沒敢跟去。
他“啪”地一聲,用力地拉上箭,方塊臉當即擰成一團醜陋的紫肉,一人焦慮不安地在黑夜裏走動。
無論是拉屎還是撒尿,時間都已經夠長了。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只好慢慢地接近花落開的馬。
在他看來,花落開怎麼說也比自己年齡大,到時射死劉啓,奪他的馬走,能保證萬無一失。
他還面臨怎麼通知牙虎兒的問題,急中自有辦法,當即呻吟大喊:“牙豬兒,我的傷疼死啦,你過來看看。”
劉啓看過去,已經心生警覺,發覺牙豬兒還要用徵詢的目光看着自己,以粗“嗯”答應,說:“去吧。”
牙豬兒連忙往黑處跑。
還沒有跑到,葉赫完虎臣就“瘸瘸”跳出,擠着眼,卜愣着頭大吼:“劉啓。你去死吧。”劉啓大喫一驚,不自覺地半站起來,只見葉赫完虎臣胳膊一擡,嘴巴先發出“嗶喲”的射出聲。
他立刻就是一串快速的蹦跳、扭身、躲閃,還打了個滾。
連弩不止一支箭,還是有一支箭還是射中他的屁股。
劉啓極爲惱火,慘叫一聲,回頭拔了刀往上衝。葉赫完虎臣沒想到自己使弩不順,愣了愣,回身攀上花落開的馬,吼叫道:“牙豬兒。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