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啓把雄羊的繩子扣在拇指下面,還沒得及給他更正,旁邊就有人大叫:“上面四個,下面四個,那不是八顆牙嗎”

    章沙獾傻眼了,一掰手指頭就是,這就說:“我阿媽不會數數。她是我阿爸打仗的時候找回家的,一定是她數錯了”

    不知不覺,一大夥人爭論不休,忘了方向,都決定跟他一起,先去把羊藏起來。劉啓本是打算開溜的,此時爲沒法擺脫他們而急得發毛,可心裏只能自個怪自個,卻怪自己貪喫一塊餅子,被他們纏上,就邊狠狠地咬,邊大步往上走。

    他們拴好了羊,劉啓又找藉口回了趟土屋。

    衆人緊緊地跟着他,又偷笑又怕發現,見他有意無意晃自己的革筒,幾乎都忍不住了。

    章琉姝裝傻,問他:“這裏面裝的是什麼”

    “石頭。”劉啓撒謊,說完就抱起來,在章琉姝耳朵邊晃幾晃,讓她聽聽裏面的響。

    章琉姝忍實在不住了,乾脆跑到外面笑一陣再回來。

    劉啓賴在屋子裏等機會,眼看大夥不走,心裏犯愁。他眼睛一轉,就說:“什麼好玩呢,不如一起去打獵吧。我近來一直都練弓箭,都比過倩兒阿姨了呢。誰要能贏了我,我就把我的祕密告訴他”

    兩個不感興趣的女孩子見衆人上心,也一下想知道劉啓最後要說的祕密是不是他藏了一大堆喫的,都等着看笑話,也帶着哄騙的心理,爽快地答應。

    她們記得章琉姝的箭法好,立刻要做她的跟班。

    衆人誇一誇往常最厲害的,蔑視過往常最膿包的,分頭去準備。

    劉啓則趁此時機,飛快地把自己上路要帶的東西一一準備,然後喊上哈達達,假意最先出發。

    繞了片刻,他警醒地跑了回來,見土屋左右只有一個患了癡呆的老女奴,便一溜煙跑到屋子裏。

    在地上寫了自己的祕密後,他把準備的乾糧,盛水的竹筒,用具一股腦背上,輕蔑幾笑,就要出發。可他背上後才發覺自己要帶的東西有多重,本來還興奮的面龐頓時被愁雲代替。馬上就到中午了,即使打獵的孩子不回來看看,其它孩子也會回來。他再愁也知道情況緊急,立刻用小手撐開孩子發現、卻並不太在意的小畫實際上那是一副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地圖,溫習逃跑路線,好避開在不同地點忙碌的弟子和女奴。

    他嫌一路趕山羊很慢,找到自己藏起來的羊,早早騎上,用自己的草繩鞭使勁地打山羊的屁股蛋子,呼狗驅羊地往外走。

    兩個奴僕路過,一時並沒在意。

    他卻發現自己的逃走安排得不夠周密,時刻會被發現,更加賣力地往有壁畫的山陰那邊跑,只等跑到那,再沿着下面的山溝子往西南走。

    兩個莫名其妙的奴僕見他身背很有分量的皮筒,打仗一樣左喝右趕,時而從馴服的雄山羊上下來,狠狠地揍不聽話的母羊,眼睛已經有點失神。再走不遠,迎面一個端着食盆的女奴發覺他不太對,都走過去了,又掉頭回來,跑動兩步,喊問:“那小主。你在幹什麼”

    劉啓回頭,見只有一個女僕,顧慮大減,回頭笑喊:“回家”

    “別去前面玩呀,那裏有妖怪。”

    女奴以爲是變着法的打鬧,放心不少。可她再一擡頭,就見劉啓再也不管不肯跟着的母羊了,敲着公羊在亂石堆裏亂走,不禁大喫一驚,生怕他摔在那兒,跨步去攆。

    山羊本來就喜歡在石上崖頭間亂走,可馱了人物之後,那是一個勁地往好走的路上去,怎麼也不肯往常走的老路去。劉啓一回頭,就見女奴沿路跑來,大步如飛,只能往亂石堆上逃,就再次擊打公羊稍尖的屁股,嘴裏還大聲呼喚伸着舌頭的“哈達達”。

    公羊雖被他訓練多日,如今被他猛敲猛捶下,也是猛跳猛搖。

    眼看它突一甩身,把劉啓扔在亂石堆上,女奴大驚,生怕摔出了哪點不好,飛快地往跟前跑。

    劉啓猛地爬起,情急亂投,眼看不遠處一處略陡的坡地,當即果斷趕過山羊往下,自己則三下五除二地解下一盤破繩子胡亂一分,握着兩端往下猛行,在中途打上活釦,跿行而去。大狗“哈達達”猶豫了一陣,在前後兩人的叫喚中使勁打尾巴,但最終還是決定往陡坡下衝去。

    狗、羊的重心低,又都是四條腿走路,下山比人容易。

    那女奴衝到跟前,就見劉啓已經在半坡上,只好身子後傾,慢慢向下走。

    劉啓檢查一下東西,發現除了自己小箭掉得只剩一半,胳膊上擦傷不少,頭上起了個包,手也被繩子起了血痕,氣得踢打山羊不休。

    “哈達達”也跟着他的舉動衝山羊吼。

    可不管怎麼說,追來的僕人一時還到不了,倒是離逃遁不遠。他一邊喘口氣,一邊倒掉一半的乾糧,扔去部分過分武裝的裝束,輕裝前進。

    於心裏太急,他絲毫也沒在意倒出乾糧的最後幾聲是“嘩啦啦”的石頭響,只是用自己的小皮靴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踩,心說:阿爸不會揹着我找新阿媽,真不要我了吧。要是他真那樣,見我回去叫他去救一個更好的媳婦,一定又氣又急又慚愧。一轉念,他躑躅:可他要是不慚愧呢我要不要去給章琉姝做阿弟

    他心痠疼一下,又想:不去。我就做一匹小狼好了。聽說小狼最愛喫老鼠。昨天我射了兩隻呢,肯定餓不死。

    對了,連家裏的阿妹也帶走,大不了分她一隻老鼠喫。

    等他再問阿雪會不會喫老鼠的時候,他們人、羊、狗已經轉了個山溝,逃到南側的山麓裏來了。

    往後看看,追自己的女奴早不知去向。

    他心中大樂,滾倒在一片草地上哈哈大笑。

    這時,他多少覺得有點餓,也有點累,就懶洋洋躺在那兒,塌着鼻子,閉着眼睛摸出一塊喫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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