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快的速度,在它腰力激速收縮時還打了一條三卷的弧,自下而起,自中而轉,接着又稍微落低。

    這些動作迅猛如電地連貫到一起,一下就能將劉啓這樣的身體射倒,掠出去,再一嘴咬掉。但它失算了,眼前一黑,風一樣過去,頂過一身小褂,掠空到一旁。

    原來,劉啓急中生智,放棄了弓箭,抓住自己的褂子,見它一撲,就用褂子包了狼頭,自己閃在一旁。這是極爲難得的靈敏反應,也許在沒有經過訓練的成人那兒都有些困難,但良好的天賦和一直強健的身體給了他生機,他一下佔了上風,本來他是想像和夥伴摔跤一樣,摟住狼頭往下按的,但被狼爪刺到,就沒有去抱狼頭。土狼從身畔滾過去,又慌亂又暴躁地往頭上抓,縮成一團,毫無目的地亂咬,連自己的皮肉沒有放過,卻既抓不到敵人,又看不到敵人,只好哭嚎慘叫。

    它的同伴聞聲不妙,悲聲撤退。

    哈達達也不窮追,咆哮着回來撕那頭傻狼,因見它渾身蜷縮護頭,便自後腚猛咬。劉啓業已準備好自己的小弓,顧不得擦汗就瞄準,不光彩地偷襲。

    片刻之後,他的幾隻小箭全定到這條蠢狼的背上,讓哈達達省了很多勁。

    在面對一條死狼,劉啓本來的心驚肉跳全部變成豪氣狂涌。

    他乾脆利索地用刀子捅幾捅,記得要帶乾糧,還割過大小塊的生肉,塞回自己的食物囊,最後穿上爛條褂,提上割斷的狼尾巴繼續上路。

    也許別人是要嚇退了,揀回一條小命之後,再不敢一人上路。

    但這時,他自小受到的鼓勵起到作用,反倒因爲一回的幸運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他不敢再胡亂躺倒睡覺,一直走了個把時辰,這時日頭已經偏西,氣象漸漸森穆,夜間覓食的肉食動物們漸漸開始計劃夜晚的活動。但這放到連狼都能打死的人身上算得了什麼呢劉啓一邊走還一邊剝自己割斷的狼尾巴,最後剝個完整,把它掛到脖子上去,不忘記得將來回家後讓劉啓,阿妹,阿爸,親戚,鄰居都看看,好誇耀自己:多麼了不起小孩,連狼都能打得到。

    自然,自這一刻起,他已經打算連哈達達的那些功勞都剝奪去。

    天快黑了,後面的大小人才追蹤到他和土狼的戰場,卻只看到一堆蠅子盤繞的骨架已經有肉食動物舔食處理過。

    衆人擔心過後再一看,旁邊有刀子剖過的狼皮,自然很難相信會是小孩所爲,以致讓屍體這般破碎。

    他們面面相覷,相互問:是劉啓和哈達達戰勝的獵物嗎

    如果不是,哪裏能找到不要獵物的獵人難道是妖怪,可妖怪能把狼皮截成金屬劃割後的樣子

    一隻更厲害的“追蹤能手”在幫助巴珠提前趕羊入圈後加入衆人,這是“哈達達”的同類。它能覓出血腥味,“汪汪”大叫着又衝劉啓離去的方向追去。但山裏的狼蟲虎豹呢。它們會不會也能嗅着血腥味追去衆人繼續前進,仍沒能追得上,眼看夜色上來,又無燈具準備,只好在沮喪地回去。

    這時,章沙獾對領着他們追蹤的女人們不滿極了,到處失望地給人說:“要是我阿爸在,他一定能追上。路上的痕跡,她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我回家給我阿爸說,再也不跟阿婆修行了,要是這樣下去,將來能幹什麼”

    許多男孩子先後贊同,較勁罷食,一起鬧着要回家。

    由於章琉姝也拉着關係好的姐妹加入,相對安分的女孩子們拼命地揉着臉蛋撓,去想他們說得有沒有道理。

    山上雞飛狗跳。

    大齡女弟子們知道這都是劉啓引發的,紛紛把希望寄託在等在半路的土玉,等知道她什麼也沒帶回來,個個驚懼。

    此時,她們無比思念天剛亮就離去的花倩兒,自知有她在也好,否則這個孩子迷失在林中,被野獸吞食,龜山阿婆一定會震怒的。

    暮色中,夕陽的殘暉正開始翻開一張大羅,把白的撣去,把黑的留下。

    這蠻荒野莽隨着夜幕降臨,繁星高升,漸漸響起各種古怪的聲音。那似乎小孩夜哭的是閃着亮眼的貓頭鷹,而時不時淒厲劃過的則是狼嚎。劉啓的無所畏懼跑得無影無蹤。他拍了半天火石,好不容易打了星火後,立刻就將火添大,呈猛竄之勢,也好照亮黑夜裏看不到的東西。

    這是個五歲的孩子,誰能想得到,他帶了火石,還能打着還會生火

    但這些還不夠,他還是有一些害怕的。

    他躲在鋪就的草窩子裏顫抖,悶悶不樂地圍裹衣服和手臂,一刻也不捨地摟住哈達達,生怕它會掙脫自己跑個無影無蹤。但總這樣不是沒了手最後,他乾脆把自己和哈達達拴在一起,擡頭望着星光閃爍的天空烤肉,烤了一塊又一塊,一直烤完乾糧才瞌睡。他使勁硬撐着,但還是睡着了。

    夜裏,哈達達總是畏懼地嗚咽,提醒他及時起身添火。

    夜漸漸開始沉凝,在將到早晨的時候才撤去它的恐怖。而這時,劉啓立刻褪去膽怯的外衣,他終究是個孩子,不會認爲自己具備的本領不夠,過完了夜,就忘記了夜的黑,反倒是阿爸教給自己的本領留在腦海中,支撐他勃勃的野心,遇到了山泉,他還不忘把老水換掉,接了新水備着,以免喝腐水生病。

    翻開自畫的地圖,沿着磨龜山婆婆等人認識的標記,七尺沼澤竟然走了出去,他又一次地自豪不斷:“一哈達達在手,哪都敢走。”

    清晨,踏上輕紗籠罩的原野,一人一狗毅然向家中進發。

    爲了不至於迷路,他找準方向,走到了河邊,因爲紅沙河只有一條,逆流而上,是會回到熟悉的地方的。

    踏上了河道,他又給自己換了次水,意氣風發地說:“我一定能回到家。我是一個和阿爸一樣。”

    因爲四周都沒有人,寂寞侵蝕,他用雙手擴音,大喊大叫:“我一定能回到家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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