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擺尾從牙縫裏又擠出幾個字:“他們在哪”

    那大漢吼了一聲,脖子青筋盡出,眼睛噴火,咬牙切齒地說:“還能在哪”

    “來幹什麼”章擺尾又問。

    大漢不再言語,胸口劇烈地起伏,握在刀柄上的手因用力而發青。

    章擺尾繼續給他說:“這河水就是我玉石俱焚的決心我知道我年紀不如你們,沒有號令你們的資格,可不號令你們,不令大夥抱成一團,即使拼得血肉之軀,也是徒勞。”

    大漢呼地大叫:“別說了只要是打猛人,你一句話,我第一個就衝到對面。”

    章擺尾凝視了他一會,見他目光堅決不避,漸漸地信了他的決心,便說:“好。機不可失,趁幾位遠到的貴客在,你現在就和他們到敵人那裏。見到猛人就說自己是肖力日隆,只要他們答應爲誇肖野章報仇,就可以聯絡各部,一同投降。敵人沒有理由不高興。那時,你就讓客人們回來聯絡,而自己留下做人質。這時,敵我熟悉,只需馬羣再亂一亂,我就可以領着勇士沖斷河泊,將馬匹趕過河水。”

    逢術的親戚們立刻看向逢術,沒有他,他們和章擺尾八竿子連不到一塊。

    逢術卻明白,這時他們是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自己也得冒把險,跟着,就把話放給章擺尾:“你帶劉啓和阿孝回營,一定要照顧好他們。若他們有一點損傷,我和陳良便再無面目去見主公”

    章擺尾笑道:“我會的。日後我會在你主面前爲你美言,讓他予你重貨。記着,這不是我的許諾,是我替章爺做出的承諾。”

    逢術聽他空言收買,方便日後拉攏自己,覺得還是提早把話說到前頭好,便說:“謝了章爺的許諾還是留給你們自己人,我阿爺待我如生身父母,我這是給他露臉。”話一扔下,他就彎腰看了劉啓看劉阿孝,安排說:“好好呆着,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去要那一半的戰馬”

    “我也去”劉啓卻覺得自己要多努力,多贏馬匹,連忙要求,“要是敵人懷疑他們怎麼辦都是大人不行,帶上我,他們肯定信咱們是來投靠他們的,對不對何況爲了一半的馬匹。”

    劉阿孝不甘示弱地說:“也帶上我。”

    逢術不肯,章擺尾卻猶豫不決。

    畢竟,這兩個孩子和逢術不一樣,倘若真有三長兩短怎麼辦他緩緩地搖頭,又難抵劉啓的理論,不能給人區別對待的感覺,便勸慰說:“長大了再戰場殺敵有讓你立功的一天。”

    劉啓任性地說:“不我就要去,我得要我的一半馬,要,還要什麼女孩子,有兩顆老虎牙,眼睛發亮的小女孩。我不能給你藉口,看到馬匹太多,反悔的藉口。要知道,爲了幾萬匹馬,也會反悔。”說完,他也學着借一步說話的樣,要了章擺尾,指着河水說:“你要不讓我去,我就告訴那個阿叔說,這河根本不是從桑木朵流過來,你是激他,讓他送死”

    章擺尾吃了一驚,目光一沉,問:“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的,關於雪山族的風俗人情,花流霜肚裏裝得多得是。

    劉啓卻不願意把功勞給阿媽,氣章擺尾一樣說:“多學活用,總能不至於讓別人騙。我是龜山阿婆的老麼弟子呢。”

    章擺尾這下有點慌了,他本來就鎮不住自家人,若是劉啓亂捅,仗也別打了,捲包回去得了,於是便等逢術趕到跟前要飛鳥帶飛孝回去的時候,把責任全塞給對方說:“他一定要去,還威脅我。嗨,我是拿他沒有辦法。”

    “阿叔。這是我的戰爭,是你告訴我的,要要到一半的馬,就要有一半的功勞。”劉啓給出理由,轉而又威脅,“你走了,我也是可以帶阿孝追過河的”

    “可”逢術還是不肯。章擺尾一步一步地動搖,只好把語氣壓到劉啓自己身上,直接跟逢術說話:“他向我點名,他要要個姑娘,依我看,這個姑娘看來,你不得不把他的話作爲求婚,只是你我還不知道那個女孩子是誰。這是大事,你是得帶上他。嗨,不知道他父親怎麼想”

    逢術就自己在劉啓身邊的日子來論,眼睛裏只有一個章琉姝,而把她對號入座,卻也合適。

    他這就別有所指地問章擺尾:“她,怕不是你做了主的人。”

    章擺尾其實也在對號入座,以爲他覺得自己的分量不夠,做不到爲人做主,卻也想都不想就說:“那就讓首領大人做主只要這一仗能贏,以首領那樣的英雄,會吝嗇一個小小的女”

    劉啓覺得他們都有了讓自己去的傾向,不敢吱聲打擾,只當自己確有此事。劉阿孝驚來看他,卻把他看得臉紅。他一下一下推阿孝的臉去一邊,可阿孝還是問了出來:“阿哥,你要小女孩幹什麼他又不能打仗”

    劉啓不回答,等背過人才得意洋洋地說:“你年紀還不知道的,她能替我阿媽,阿奶擠馬奶,縫衣服。我有那麼多的馬了,以後還替你和逢術阿叔看馬,馬奶擠不完不就可惜了”

    送走他們後,章擺尾見自己吩咐下的事情都在進行,就靜下心來想想,把自己爲了大事而許下承諾作一謀劃。

    他走了一路,想一遍自己認得或見過的本家少女,卻不得不接二連三地搖頭。

    跟着他的兩個漢子也一路走一路問章擺尾劉啓想要的是誰家的孩子,真是又可笑又聰明,又貪婪又好色,不過以他的勇氣,長大了倒真能成爲一個。章擺尾告訴了他們,而後自言自語地評價說:“以他父親的地位、家業和在爺眼裏的分量,親戚中還真沒有高攀的婚姻。”

    另兩人還不太知情,只是唸叨幾家,說:“他再怎麼說,那也不能和主人家的人比。”

    章擺尾知道,以這兩人的地位和身份,不可能清楚他父親的分量,也不可能說出有逆主家的事,就輕輕地搖頭,不再說下去,輕敲着馬兒走往營地的方向。走動中往前一望,他就看到幾人向這裏移動,當即大怒,問:“衆家哪個男兒沒有狩過獵,他們不會不知道遵守規矩,到底誰膽子這麼大你們去看看。”

    兩個漢子不敢怠慢,加快馬速,要趕上前去,可還沒有超過章擺尾,章擺尾就擡

    手止住他們說:“不要去了。你們去了也沒用。”

    “什麼人膽子這麼大”兩個漢子倒知道章擺尾最欣賞敢做敢爲的人。

    章擺尾說:“一些主家的孩子,他們嬌慣壞了。不,還是得讓他們回去。”

    說完,他就帶着兩人往那兒走,走了不兩步,身後的人就看到章琉姝,立刻明白章擺尾說他們去也沒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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