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搖了搖頭,慌忙解釋:“不是。他是符合古訓得以收養的孩子,不是仇敵。”

    也速錄摸摸鬍鬚,盯着她看了一陣,嘆息道:“我也以爲是,可他不是。我派人去找個東部的人認認?”

    ※※※

    清晨,劉啓儘量不弄疼自己地爬起來,小心地跨出門。

    外面的營地被大霧籠罩,不時有牛羊的叫聲傳到耳邊。他四處走了一走,見馬欄就在旁邊,便抵擋住偷跑的欲-望,啊啞啞地哼哼。突然,也答兒跳到他身邊,笑嘻嘻地說:“你起來啦?”

    “還沒有!”劉啓打了哈欠往帳篷裏退,“我在夢遊。”

    也答兒跟着他走,邊走邊問:“什麼是夢遊?”

    劉啓又邊往被褥裏鑽邊說:“又叫離魂病,就是在夜裏走來走去,還能給人說話,醒來後卻什麼也不知道的奇怪事。”

    也答兒眨着眼睛,聽得糊里糊塗,就說:“我不夢遊,白天才遊。”繼而,她笑出明亮的牙齒,高興地說:“我剛剛告訴我阿爸,說你不是完虎皇太凌。”

    劉啓連忙問:“那你告訴他沒有?寶鑑早就失蹤了。正因爲我不是完虎皇太凌,所以才能揀得到。”

    也答兒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忘了。不過,我會告訴他的,還讓他去東部草原問一問。”

    劉啓大爲滿意,就抱着皮被褥,盤腿而坐,問:“你的阿哥、阿姐都當我是仇人,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不知道。”也答兒搖搖頭說,“可我相信你不是。”

    劉啓問:“爲什麼?”

    也答兒用手一比劃,回答說:“他們一定長着長長的牙齒,頭擡得很高,豆點大的眼睛裏全是又膽小又兇惡的光芒。”

    劉啓立刻把章妙妙請到也答兒的道理裏,心想:眼睛兇惡,不可一世,動不動就嘴角向下,齜牙狠笑。他承認地說:“恩,就是的。”

    也答兒擠到他身邊,問,“你的甲裳真奇怪。早上,阿爸拿着它看,給阿哥們說,朝你射箭的那人臂力超羣,要不是甲好,非把你釘到馬背上不可。”

    劉啓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心想:披風把箭撣到,我的馬還在往前跑,怎麼可能被釘穿?但他覺得這樣的話兒說給也答兒,也答兒也不知道,就沒有說話。

    剛一沉默,也答兒又問:“三河源頭那裏很漂亮嗎?有沒有這裏好?”

    也答兒想知道的問題太多了,一刻也不停地問,直到外面響起女人的叫喊聲:“也答兒。擠奶了,你在哪?”才作勢往外跑。但她還是停住,轉身問劉啓:“你會嗎?和我一起去,我就帶你玩?”

    這是野外生活必須得學會的,劉海手把手地教會劉啓的。別說是真會,就是不會,爲了便於逃跑,劉啓也要跟去。他這就掀開被褥爬下炕,做了幾個擠奶的動作問:“是不是這樣?”

    出來後,劉啓顯得漫不經心,眼睛卻在營地裏遊弋。

    營地不大。

    可帳篷也大大小小,外圍根本就看不到,門在哪更看不到。

    片刻後,她們手牽手地走往牛圈。一種身上帶着花斑的牛羣就在眼前,奶袋長大,劉啓從來也沒有見過這種牛,好奇地問:“不擠馬奶,也不擠羊奶,擠這種奇怪牛的奶?”

    也答兒自豪地說:“這是先祖從中原宮廷搶回的寶牛,奶水多得很,其他部族都沒有。要不是它們,我們早就會餓死了。”

    劉啓看到一名老婦把噴射的奶柱擠到奶桶裏,點點頭說:“奶就是多,可不知道好不好喝?”

    他看到這嬤嬤移動奶桶費力,慌忙上去幫忙,卻疼得叫了一聲。

    也答兒和他夥擡奶桶而去,卻又解釋:“你喝的就是它的奶。”

    折回來。劉啓提了個奶桶,放到一頭奶牛的身下,半生不熟地擠。他一用力,背後就疼,可看也答兒邊擠牛奶邊看自個,嘴角還帶着甜甜的笑,只好拿出氣概,做出認真的樣兒。

    正擠着,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十幾個少年馳到跟前。

    隨着一聲熟悉的馬嘶,有人扔來嘲弄的話:“你們都看,擠馬奶的巴娃!”

    “笨笨!”劉啓擡起頭來,爲看到自己的雲吞獸而驚喜。

    “笨笨”騷動不安,差點把也答兒的小哥也堝甩下。也堝拼命地用鞭子抽打馬兒,使勁地駕馭。

    劉啓心疼極了,大喊:“笨笨,別動!”

    少年們大笑,有的下了馬,有的坐在馬上,有人譏笑,有人比手劃腳。一個少年說:“怪不得兇殘的蔑乞兒拖拖人亡國滅種,原來他們的男人都不濟事!”也堝嗚嗚假哭,煞有介事地回答:“都去擠狗奶了!”

    也答兒狠狠地瞪着小哥,站到劉啓面前,大聲說:“有的人想喫奶卻不會擠,就狗一樣鑽到牛肚子下面,用嘴吮。”

    她說的是也堝。也堝臉都氣紅了,兇惡地還嘴:“只要我能打仗,就可以讓奴隸去擠!”也演丁見阿弟急了,連忙幫腔:“阿弟是不會。可這傢伙是一個膽怯而懦弱的土拔鼠,你幹嘛要護他?”

    吵吵間,也答兒的母親閣倫額夫人帶着也答兒的姐姐也留樺來到。她趕走這些少年,轉而告訴劉啓:“這不是******該做的。你把桶放下,去玩吧。”

    劉啓問:“爲什麼?******累了,一樣要喝牛奶解渴。”

    閣倫額微微一笑,喊也答兒拉他去玩,而自己則提了他的桶,看看,晃晃。

    她漸漸驚訝,很意外地跟也留樺說:“還真擠了不少!”劉啓爲之提過奶桶的嬤嬤也走來瞧瞧,搖着頭說:“我不信他是完虎家的孩子,不信。也堝都不會擠奶,他完虎家的人怎麼會?”

    喫早飯了。閣倫額讓劉啓坐在離也速錄不遠的地方。

    也速錄知道,妻子是想讓自己仔細地觀察這個孩子,也好確定他的身份,就把注意力放過去。劉啓見他老看自己,主動告訴他:“阿叔。我不是完虎皇太凌。你可以到東部草原問一問,他們的寶鑑早就失蹤了。真正的完虎皇太凌,反而拿不出寶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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