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旁跑來的也答兒打斷她的話,把劉啓用的箭給阿爸看。

    也速錄看了兩下,緩緩地說:“可能你們都不相信,白熊是博格阿巴特打的。”

    一時間滿帳皆驚,連也堝也忘了鬧事,定定地朝劉啓看去。

    劉啓被看得不好意思,可還是用蠅子般的聲音問:“被人拖回來了嗎?我是答應要送給也答兒的。”

    ※※※

    第二天,天還沒亮,也演丁就扯着也堝找劉啓。飛鳥正在推牛(以前的俯臥撐),撅尾巴蟲兒一樣一起一伏地動。悶着臉的也堝也被惹笑,就揹着身兒坐到他屁股上問:“博格阿巴特?!”

    劉啓汗臉落地,哼哧、哼哧地問:“什麼?你先起來行不行?”

    “我相信你不是完虎皇太凌——”也堝含糊不清地說,“阿哥說你是個******,我願意與你結爲坦達。”

    劉啓“恩”了一聲,從地上滾爬起來,撓撓頭。也演丁給了也堝一枝箭,也堝一把折斷,挽着劉啓到一邊,單膝跪下,發誓說:“長生天在上……”。劉啓見他真誠發誓,也跪了下,稀裏糊塗地說:“長生天在上,我劉飛鳥……”

    也堝詫異,用音似的詞兒唸叨:“地非鳥?什麼意思?”

    劉啓解釋說:“我的小名!也是兇悍的大鳥。”

    也堝不再追問,拉着劉啓去一邊,說:“甲馬是奴隸的後代,不是我們猛扎特人的子孫,所以才常常騙人。阿哥不跟他好了,可阿爸要跟他阿爸好!”

    也演丁說:“要奪回你自己的獵物!”

    “我要怎麼奪回獵物?”劉啓問,“站在他的面前告訴他,他揀的是我的獵物?還是去告訴別人,獵物是我的?你們相信我,可別人相信我嗎?”

    也演丁點點頭,把腦袋湊到他和也堝間,小聲地說話。

    ※※※

    早飯後,小雪撒得如芒如毛,卻仍有許多少年約集狩獵。

    也堝和劉啓先扎進隊伍,而後,也演丁和幾個少年找來甲馬,一起站到劉啓的面前。只見他頭戴狐狸暖帽,背了一搭黑貂皮,身後跟着奴隸,奴隸帶着兇猛的獵犬,竟比也答兒家華貴得多。叔伯兄弟,也演丁的好友已聽過也堝講的,這就當面問他:“甲馬。你送也留樺的熊是自己打的嗎?”

    甲馬大聲說:“是。難道還有人送我不成?”

    劉啓見他矢口否認,竟讓自己沒法去指責的,好半天才想到讓其敗露的問法:“那你帶我們看看打熊的地方!”

    是呀,獵熊得有獵熊的地點、痕跡。

    甲馬猛地變了臉色,氣急敗壞地喊:“你這個蔑乞兒拖拖部的奴隸,有什麼資格說話?我在哪打的關你什麼事?”他轉身問:“你們相信他,不相信我?!”

    也堝笑着給大夥說:“我相信白熊!”

    甲馬“哼”地一聲說:“熊已經死了!就是不死,它也不會說話。”

    也演丁見他狡辯,心中勃然,便不留情面地說:“我還以爲你會承認。告訴你,熊身上的傷口和我們的箭傷不一樣。”甲馬又虛又怕,見少年們看自己的目光帶着鄙視,就狠狠地瞪了也演丁一眼,撥馬離開。

    ※※※

    也留樺美麗出衆,父親又是威名遠播的******,所贏得的思慕自不在少數,只是有在自己的獵物上壓了一頭千斤巨熊的甲馬,諸人才相形見絀,羞愧而還。聽說白熊不是甲馬打的,他們再不服昨個的比較,先後往也答兒家送去獵物。

    也堝和也答兒暗中偷樂,時而受祕密的囑託,趕到也留樺面前爲某一人美言,時而,又主動評價甲和乙的不同,做阿姐的高級參謀。

    可他們想得簡單了,之後,是越來越多的父母拜訪。

    冬雪兩天即大,天地間到處都是北風颳得四舞的鵝毛。

    等也演丁帶着阿克們織補氈牆露洞,也堝和劉啓左右布好捂火爐子,家中已是暖暖和和、安安穩穩。正是他們安心休息的時候,門外馳來十餘騎,一個腹如臥牛的騎士在柵欄外立馬,用粗大的聲音喊:“親家,我們一起去打獵。”

    也演丁招呼這個腰圍大得嚇人的男子說:“甲牙孩伯父,你先進包裏。我阿爸去了南面的冬營,怕是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姐弟四個臥在一個包裏打鬧,也先後聽到動靜。

    劉啓從包裹嚴實的門口處露頭,被颳了一臉雪又縮回去。趴在旁邊的也留樺問:“犬博格。是誰?”

    劉啓說:“幾個大人,好像要去打獵。”

    也堝把劉啓擠走,自己湊頭,也是一伸出去就立刻收回來,說:“又來了二三十,問:‘首領在家不在?’”

    也答兒提出要求:“派小哥去看看!”

    也堝連忙擺手不去,可他站到了最前面,被幾個人一擠一推,就已不在帳篷了,也只好札札地往主帳跑。劉啓又側着耳朵聽,竟聽到幾個少年吵架聲音,便轉過頭,跟也留樺說:“也留樺阿姐,都是來求婚的。你偷偷看看,也好知道嫁哪個?”

    也留樺趴在劉啓抻開的縫隙中,眼睛一眨一眨地動。不一會,她低聲跟也答兒、劉啓說:“我也不知道喜歡誰,怎麼辦?唉!都怪你們,讓他們先把東西放下,放下,這回可好了,來了好幾個。”

    也答兒說:“那不是爲了對付甲馬的嗎?”

    正說着,就見也堝不理雪地裏喊自己的人兒,飛快地撞進棉皮簾兒。他一進來就說:“客人進門就吵。阿奶生氣了,正在發火,問甲馬到底是誠實還是不誠實。也演丁覺得勢頭不對,剛剛派走奴隸,去叫大哥,二哥,阿叔,阿伯他們,也好不讓這些人在我們家裏打仗。”

    也留樺跺着腳問:“阿爸在家就好了。可怎麼辦呀?”

    幾個孩子煙熏火燎地偎着,心裏有生事的不安,有一頭亂麻的焦慮……等又一次摺進來的也堝告訴大夥,相持不下的大人們已把甲馬的品質轉移到博格阿巴特身上,也答兒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步兩揮手,氣呼呼地出了去,在雪地揚了脖兒嚷:“是誰打的,就是誰打的!博格阿巴特之箭不同甲馬阿哥之箭,生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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