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赫完虎臣用力往後一指,大聲說:“你就不怕別人知道我們兩人之間的事?”

    章琉姝含着眼淚說:“我們倆有什麼事?你趁我不在意,親吻我而已——”

    葉赫完虎臣連忙扯住她的胳膊,連聲說:“你說過你喜歡我的。”

    章琉姝甩掉他的手,冷冷淡淡地說:“也許是吧。我也喜歡我阿爸養的那條豹尾狗,難道會和那條豹尾狗在一起嗎?”她補充說:“如果你肯讓他贏,就算了!”

    葉赫完虎臣按住自己的腦袋,苦苦爭辯說:“他是回來殺我的,我還得讓他贏?”

    章琉姝眨了眨眼睛,娓娓地說:“你連夜逃跑,讓他不知道你去了哪。他忘事快,很快就把這些事情拋到腦後。”

    她以爲葉赫完虎臣很難接受逃跑,不禁逼迫地望着他。葉赫完虎臣卻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說:“天一黑,我就走。”

    無論章維怎麼問,劉啓都堅持說密林有什麼在召喚自己,才一走幾天的,最後在章維那兒討了好些臭罵,回到帳篷拿出上好的雪雞肉供夥伴分食,章妙妙也和她身邊的女丫鑽進來,搶到暗黃色的肉疙瘩。

    她們有的放到一眼睜一眼閉的視線前,咯咯地笑,慢慢填喫,有的精神大振地看着劉啓,盼他拿出別的好東西散發……

    外面風嗖嗖響,呼呼推帳,都聽在他們耳朵裏。

    章妙妙旁若無事地玩好大陣兒,埋怨說:“這營地。要是外站一個人,不多久就被刮成冰疙瘩,不要說雪窩子,我一不小心,差點掉到裏面——看這營地選的?!”

    大夥樂得埋怨選營址的阿叔,跟着聊扯,好似從古到今,從南到北,再沒有比此時、此地更加險惡的營地。章妙妙眼看火候差不離,與劉啓嚼耳說:“阿姐出營都大半天了,讓我來喊你,我給忘了。跟我走?!把她這個傻冰嘎瘩擡回來——”

    她能感到劉啓的猶豫,立刻用低低的聲音嚷:“反正她等的是你,和我一點兒也沒有關係!”

    劉啓想說也不幹自己的事卻說不出口,只好慢騰騰地站起來,等着半推半就地跟上,不料章妙妙嚷起它事兒,並不急着走。劉啓把自己眼睛和心全交予寒風,心不在焉,漸漸忍不住了,向她請求,說:“那你快帶我去吧。”章妙妙好似不情願,這還磨磨又蹭蹭……

    外面的夜色漸濃,北風張獠舞爪,碎雪在天地間攪得似霧似沙。

    依稀的雪光不足以使人望遍原野,只吐出大片、大片的森寒。劉啓心裏既緊張又焦急,不時已經深一腳淺一腳地跳如短狍,發覺後面章妙妙也不遷就體諒,一邊懷疑這是她跟她阿爸學的欲擒故縱,一邊回頭捉只羺毛袖子胳膊,扯得甚急。

    出營地不多遠,依稀有道彎曲的人影……

    劉啓呆了半晌,加急趕到章琉姝身邊,大聲吼叫:“誰讓你來的?”

    章琉姝看到他來,睜一睜難以睜開的眼睛,撣一撣身上碎雪,快活地抓過他的手掌,笑盈盈地大喊:“我還以爲你不來呢?!”

    劉啓看到章妙妙她們跑成一串不見,章琉姝要攜過自己走,就給她了一隻胳膊別。

    兩人說話,嗓門要扯過大風,很不方便,連忙回到帳篷,這才感覺到耳根猛一清靜。

    章琉姝把劉啓按坐到自己已經準備好的酒餚旁,堅持扒開他的衣裳看他的傷。

    她噓唏用蔥指撫摸,流露出對葉赫完虎臣的怒恨,突然刻意淡化一問:“你原諒阿姐嗎?”

    兩人之間頓時現出可怕的寂靜。劉啓怎能不原諒?!

    他感覺身側抱暉的章琉姝停住任何有生命氣息的舉動,索性吵嚷說:“除了我,你不能讓任何人再親你——還不能再發古里古怪地脾氣?除非……”他想說除非解除婚約,可是他沒說。

    以他的年輕,概念不強,只是覺得若是章琉姝像過去那些天拿捏他,他是受不了的。

    章琉姝坐到他身邊,在兩人的杯中斟了酒,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乾,伸舌頭舐了舐嘴脣,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用巴掌,也沒有羞惱,連連說道:“好。好。好。嚄?!你這個壞蛋,還——”

    她提着酒杯,怨道:“不許你再喫生肉,到處亂跑……阿姐雖然知道你也不會有出息,卻還是疼你。誰讓我是你阿姐呢?”她幽嘆二三,發愁地往高處一看,回過頭來,說:“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阿爸不許我亂說,我也只是告訴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你也不許亂說——哎。人人都在保護你,可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保護你自己呢?!”

    她顯然弄錯了章維的意思。

    章維只有在章琉姝一個人在的時候,才肯半自言自語地說:“我沒有兒子,可一見劉啓就覺得他就是我的兒子,這種感覺很強烈,他像極了我,哪點都像,大女。我需要一個像我的人繼承家業呀。如果不是他阿爸只有他一個兒子,我會把他要來承宗的。我現在爲你保護他,將來你就會知道這種保護的意義。”她阿爸只有兩個女兒,身後的繼承人固然撲朔迷離,卻走不出兄弟,侄子,女兒和女婿的範圍,劉啓與她的婚姻,自外到內的轉變,很可能被紅眼和妒忌傷害,也很可能被飛來的利用毀掉……這不是普通人的自我保護,包含了極其激烈的權力鬥爭。

    大朝裏面不知共有多少位老謀深算的嫡長子翻身落馬,一個十三歲的小少年陷身泥沼,豈好保全?!

    劉啓雖然說不明白,卻隱隱約約地察覺出到它的動向,也知道葉赫完虎臣,錢串串,甚至還有更多地少年、少女圍繞着章琉姝打轉,就是權力在底下作祟。

    他甚至覺得自己做少值令所招惹的麻煩也與之有關,那些年齡大了的少年在被逼迫後去找章琉姝告狀,不一定怕喫生肉,如果真有那麼怕,他們當場就該和自己幹起來,選擇告狀,只是爲了把自己告倒,扳平到誰也管不到誰的位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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