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劉阿雪一口否認,站起來就跑。

    “她自小有病,脾氣倔,我也放任慣了,子女的事兒,我們那兒都隨他們的意願。”劉海有些不擅長地推辭說,“讓孩子見見面,一塊玩玩,熟悉過再答應也好。”

    張國燾早知道了劉海的出身,想塞外不禁男女往來,劉海不會騙他,再看向跑開的阿雪,連聲誇獎乖巧。

    ※※※

    劉啓果然是出了城,找酒坊居所的,第二天才回來,身上溼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露水。

    昨天他帶筐出城,尋找山野寶地,卻沒想到正逢嶺南和西隴一代的流民沒被阻攔住,進了京畿,雖然朝廷還不斷調兵驅逐,但他還是路好些,當即記得自己開酒坊,開肉鋪需要人,用水果把招引,收了二十來個,也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入的城,反正是一塊帶了回來。

    流民之中有男有女,還有兩個孩子,個個渾身污垢,張皇地跟着劉啓,一到大院就遊視四周。

    二牛媳婦楊小玲第一個看到,嚇了一跳,提了掃把警惕地看着他們,和劉啓說話。

    劉啓想不到她反應這麼大,解釋說:“阿嫂,我請回來幹活的,每天只要一點喫的,很划算的。”

    一個進來蹲到角落裏的老婦慌忙起來:“我們都是老實人,種地的。”

    一個農家紅臉婦女也慌忙有眼色地接掃把:“姑奶要掃地吧?”

    一個男人看院子裏有柴,不聲不響地拿起旁邊豎着榔頭,站到跟前吐口吐沫把住。

    “你怎麼盡找這些人來?”二牛家媳婦忍不住氣呼呼地問,“我們怎麼養?”

    茅房裏頓時傳出二牛詢問的聲音:“怎麼了?”

    章藍採出來看看,問了一下,卻不當回事,只是樂和地衝屋子喊了一聲。

    黑放那裏流民多的時候,男人就會把看起來老實的人領回家做包衣、做百姓,所以她覺得太平常不過,只是訓幾句要忠於主人,不然會任打殺的話。她嗓門大,一聲喊叫把兩家人都招出來了。

    劉阿雪攙扶下瞎了眼的張氏。老太太最緊張不過,一摸黑地朝着劉啓嚷:“劉啓,可不成,咱家養不起。”

    花流霜哂笑一下,無奈地說:“他這是給咱家找來的不花錢的勞工,二牛呢?問問二牛看。”

    衆人的目光給這些流民的壓力也非常大,一個孩子突然嚇哭了。

    “哭啥?”劉啓氣這小孩添亂,“你個巴娃子!”

    二牛在茅房伸了下頭,只喊着等等就出來。

    那帶孩子的污垢婦女哄不下兒子,不得已打了一巴掌,接着摸出一個橘子給孩子,然後怯生生地看向劉啓。

    飛雪似乎認得她手中的果子,忍不住看向劉啓的“苯苯”,果然,它身上的兩個筐子都已經被扔掉了。

    二牛終於提着褲子從茅坑裏出來。

    劉啓算是在兩家人的逼視下撈到根稻草,慌忙上去給二牛盤算生意,掰着手指頭算怎麼省錢。

    二牛沒這樣想過,只是看了看自己媳婦,見她在搖頭,不禁猶豫地看着這一羣人。

    這些人看起來太可憐了,污垢黃瘦,天不熱就開始冒汗,鼻尖污中閃亮,眼中乞討的光芒流露無疑。鋪子雖然要人,二牛雖然心軟,但對這些人實在放不下心,他不敢心軟,底氣不足地笑笑。

    他這會有點相信,覺得自己真不該和劉啓搭夥,劉啓還真像他阿媽說的那樣,喜歡瞎胡搞。

    他覺得能管劉啓的是劉啓阿媽,轉身詢問:“嬸孃,你覺得呢?劉叔呢?”

    花流霜表面上能管住劉啓,其實知道劉啓盡給自己打游擊,是八頭牛都拉不住的主兒,當年混進傭兵去打仗,遠走漠北幾個月,到荒野立帳放牧,哪一個還敢管他?她心裏都有陰影,不敢武斷了事,再說她要罵劉啓一個狗血淋頭,二牛他們家更覺得劉啓是在胡鬧,就微笑着說:“我們那兒收留的人叫給立個身,到百戶那兒一說就行了,膽敢不聽使喚,主人給他鞭子,要他的命,這我們輕車進京,遲早是建宅的,既然也沒使喚人,收留無妨,權都有我們家安置。”

    風月也是這麼想的,說:“劉啓呀,二牛,既然在中原,就按照中原的規矩,寫一份賣身契約讓他們畫押。”

    一圈流民跪了下來,求爺爺告奶奶地要他們收留,帶孩子的婦女拼命地說着:“不看我們,也要看看孩子不?”

    “不會不聽使喚,我們願意畫押。”老女人跪下來磕頭,看到一線光明般,大爺爺,大-奶-奶地吆喝說,“主人好好心,只給口飯喫就行了,我們都做牛做馬,沒明沒夜地給主人幹活。”

    衆人也都是善良人家,心懷惻隱,漸漸鬆口,開始應下。

    獨有劉啓一點一點斂住笑容,又似乎不怎麼高興!

    花流霜喊住劉啓,說:“你自己弄回來的人,你自己弄喫的,安排住所,二牛家不行,我們住進來就是在麻煩人家,根本沒地方住。”

    劉啓打了哈欠,喊飛雪去寫契約,自己回屋子拿了袋子去市場上弄喫的。花流霜還真不知道他劉啓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用什麼辦法安置流民,剛纔那一說,也是想爲難他,見他一走,立刻叫二牛到一旁,拿着自己給的信物去東市不遠的海東通貨鋪去找他們掌櫃的。

    二牛一走,二牛媳婦和孃親立刻感受到緊張。

    家裏都是老弱婦孺,對一大幫子流民哪裏放心?

    都跑到花流霜那屋反悔,低聲問花流霜話。

    花流霜安慰他們說:“我們是邊遠地方的人不假,只是也不再算是小門小戶的了,家族在京城也不是沒有人,還不是他阿爸與他阿叔們分了家,不願意讓那邊管我們的事兒,連買個宅邸都不讓的,放心吧,些許個流民,能安置好的。”她又跟二牛媳婦楊曉玲說:“你婆婆不是不方便的,待會你挑個順眼的照顧她,幹些家務,你也可以抽出身了……”

    他們在屋內議論,外頭的流民總有些預感。等劉啓捉了一袋喫的,帶兩個趕車把勢回來,院子的人已經都開始沒事找事情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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