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穿越之點酥娘 >第6章 南瓜湯
    劉山義父子與陳家父子一向投緣,從前常常來往,雖無親故,但打算喫上幾天素,也不讓孩子們嬉笑打鬧,天黑之後很快便吹熄了油燈,春娘等丈夫回來洗過手腳一起躺下,她依偎着丈夫結實的手臂,“那黎大郎怎麼會傷成那樣的回來,他家又有個那樣的後孃”

    “仗打完了不就回來了,人還燒着沒醒呢,我看他可能想着走山路回家近點,也遇着那過路的山匪了,最近你要約束根生和宗生,讓他們每日好好去學堂唸書,不要出村子玩兒”

    “我省得”

    ……

    第二日出殯,容娘領着小睿行走在棺前,由鄉老帶路往墳地走去。

    大越朝從來不許佔用良田做墳地,上河又沒有大族,也就沒什麼宗族墳地之分,村裏人老了都葬在東山上的一處地方,陳家父子俱亡,就由村長給指了個地方埋。

    隨着送葬的隊伍到了地方,容娘四下看了看,還算個平整地兒,教小睿用手挖了第一抔土,接下來就是劉山義帶着幾個村裏青壯用鐵鍬挖,請了他的父親劉老爹幫忙立碑,容娘帶着小睿跪在碑前,往一個銅盆兒裏燒紙錢。

    初夏清晨的墳山,萬籟俱寂,草花上瑩瑩露珠還搖搖欲墜,天光大亮,有一些陽光照耀着跪在墳前低低哭泣的容娘,她背脊挺直,穿着顏色泛黃的喪服。

    如雲的長髮只用一條麻布髮帶捆紮着散亂的披在背後,側頭擦拭眼淚時能看見她低垂的眉眼,她皮膚白淨,躬身道謝時露出修長脖頸,這一切都將她與鄉下爛漫卻又樸實過頭的小娘子們區分開來。

    跟着來幫忙送葬的小夥子們大多要用餘光去將她一遍遍打量,格外賣力的爲她父兄起墳,看那堆得高高的封土就知道了。

    容娘從帶來的食盒裏取出幾碟祭品,是她熬夜做好的點心供盤,分別放在父親和兄長的墳前,又爲他們斟了酒。

    “不孝女拜別,爹、哥哥,一路好走”,又扶了小睿的肩膀,“小睿,給阿爺和爹爹磕個頭”

    “他們睡這裏嗎”小睿乖乖磕了頭,又問容娘,“山上總是吹風,爹爹阿爺冷”

    “小睿乖,爹爹阿爺穿了大棉襖,不會冷”她抱緊了小睿,“我們往後常來看他們,給他們送喫的,好不好”

    “那他們什麼時候睡醒呀”

    “姑姑也不知道,咱們一起等”

    下葬的儀式完成後,知道陳家沒什麼人了,陳娘子又是匆匆回來的,送葬的隊伍沒有按照慣例去陳家喫午飯,略寬慰了姑侄兩句就都各自回家,送葬不允許非親眷的女人跟隨,因此春娘只是在山下田坎上坐着等,看見人羣散了就走過來。

    “容娘,別太傷心了,要保重自己”

    “不必擔心我,多謝你過來幫忙”

    “說什麼謝不謝的,你這回家去也沒個人,和臨福小哥去我家喫午飯”

    “知道你是疼我孤苦一個,但身上帶着孝,小睿託你照顧已是唐突了,這回去還有多的事兒忙呢,春娘幫我看顧好小睿,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那行吧,小睿我這就帶回去,家裏照看的人多着呢,孩兒們奶奶也喜歡小睿,你放八百個心”

    “誒,還有件事要拜託春娘你,晌午後家裏不忙了還請來我家一趟”

    “我知是什麼事兒,等着吧,我儘量早來”

    再次謝過春娘和劉山義,容娘就自己回去了,託臨福趕馬車去梓桐縣城買些東西,她在家收拾靈堂。

    按說靈堂是要搭七天的,亡人在家停靈七日,但天氣熱,父兄只停靈三天便安葬了,容娘現在不是自由身,家中無成年男子,靈堂也沒必要搭七天。

    她踩着高桌椅拆掉了靈幡白布,將這些收在一隻空木箱子裏放進父親的房間,父兄兩人的牌位也供在父親的房間裏,容娘將那間屋子打掃得一塵不染。

    又去哥哥的房間將他那些遺物都一一收攏也存放進父親的屋子,期間遍尋了哥哥的屋子,女人家首飾衣物、以及錢財細軟什麼的都不見了,她沒怎麼接觸過那連夜奔逃的嫂嫂,也實在不知如何評價這女人,但到底是小睿親孃,她不忍心讓小睿從小覺得自己被拋棄,認爲孃親是壞人,只能選擇不在小睿面前提及她,是是非非等小睿長大自己判斷。

    端了貢品擺在放牌位的高桌上,又仔細看了看父親的屋子,一牀一桌一櫃,別無其他,立櫃上的鎖已是砸壞了的,櫃子裏放着房契地契和一些散落的銅錢,有一個帶鎖的盒子也被砸開了,裏面全是這些年她寫回家的信。

    上次收到父親的來信,信裏寫着:阿容也近放歸年歲,我與你兄長已攢夠五十兩銀子,擇日去梓桐兌成官制的錠子,新銀亮堂體面,只不知你那邊可否打點妥當?此事重要,來信切記細細告知,盼我女娘早歸。

    父兄爲她攢的新銀,該是被那女人帶走了。

    在顧府其實不缺錢,五十兩對她來說不值當什麼,除了剛開始落戶那艱難的幾年,她不太往家裏送錢,多半是送些衣食日用,父兄也從沒主動找她要錢。

    之前修這院子的時候,父兄手頭錢財不多,本只想將就修一處與村中大多數人家差不多的房屋,用黃泥燒磚築牆就是,容娘知曉了這事,寄了銀錢回來,勸父兄修個齊整院落,往後好綿延子息,這纔有了這青磚黑瓦的小院。

    在父兄看來,送她去做奴婢已是虧欠,那等大戶人家再是善待下人也少不了往來交際的花費,他們還曾擔心她手上錢不夠用,是近兩年才真正確定她過得好,就算這樣,也一定要自己爲她贖身,這五十兩銀曾說一定要給顧府,一是感恩顧府微弱之時收容,二也是爲成全當年不得不送女兒去做奴婢的遺憾。

    掩上櫃門,容娘抱着那盒子放回自己房間,依靠在牀欄上發呆,默默哭了一場,哭完了收拾好形容,還是得繼續生活,只要還活一天,就要喫喝拉撒,要喜怒哀樂,要怨憎愛恨。

    汲水洗臉,井水沁涼,十分提神,容娘想着臨福辛苦奔波,打算去廚房做點消暑湯給他喝。

    找出一個老南瓜,三兩下削皮剖了,沒那功夫打理南瓜瓤子,就跟着皮掃做一堆,空了直接倒進後面茅廁去漚肥。

    廚房修得很寬大,物件也擺放齊整,櫥櫃裏已經放餿了的剩飯菜昨日就倒掉了,又把那些杯盤碗盞統統用開水燙了一遍再放回去,容娘愛整潔喜乾淨,既已打定主意回來了,後面少不得還要好好收拾一番。

    南瓜隨意的切成小塊兒,再洗一把紅棗,竈孔裏燒大火,鍋裏摻涼水,南瓜扔進去,紅棗也撒進去,再抓一把薏米進鍋,切一角兒紅糖,略攪一攪,蓋上鍋蓋兒慢慢燉,人就可以忙其他的去了,等火燒熄了,湯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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