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問道江湖記 >第七十九章初春肅殺西風烈,浴血迎敵屍滿街
    風沙漫天,乾燥的天空落下點點冰塵,既沒有冬日落雪的美感,也沒有春雨潤無聲的婉約,但卻給了這肅殺的空氣一點點溼潤。荷♀包網

    劉雲肩扛大錘夕照,問天摩挲着鏽劍流虹,小玉雙手指間關節咔咔作響。

    劉鐵蛋也是長期混跡江湖的人,當然不是傻子,雖然他感覺不到四面八方數十道殺氣,但看着街上的行人都是殺氣騰騰的朝着這裏走來,他就知道不妙,抱着吳小寶躲到櫃檯後面,告訴孩子一聲也不許吭。他狠了狠心,沒有將昏迷的劉錦鵬藏起來,關鍵時刻,也許以劉錦鵬的命爲代價,能緩一緩他與這孩子死亡的時間。

    一時間,街面上,房上,牆上,皆是形形色色的“百姓”,不同的裝束,相同的目標與殺氣,將藥鋪與門前的三人團團圍住。

    一個賣茶葉蛋的老太太,試探性的打來一枚茶葉蛋,小小的雞蛋,破空而來,若是放緩時空,可見小頭在前大頭在後的茶葉蛋後邊拖出圈圈漣漪,內力十足。

    修習長孫不二來物之術初有小成的劉雲,隔空停住茶葉蛋,之後將其倒射而回,始作俑者的老太太不曾想自己竟隔空拼內力抵不過一個小小的毛孩子,躲閃不及,被雞蛋打在額頭之上,肉眼可見的血色波紋盪漾開來,和着青白色的蛋清與黃色的蛋黃,給天地一色的世間多出一抹炫彩。在這冬春相交之際,倒在地上的屍體很快就會直挺冰涼。

    “奶奶!”房上的少女見老太太倒地,尖叫着飛撲下來,如鷹隼撲兔。與飛下的少女相對的,是飛上的少女,二人瞬間擦身而過,小玉右手掛滿鮮血。在空中扭身轉頭,一對劍眉下白眼怒睜。

    少女腰腹被豁開,屍體落地的一瞬間,如同擊響進軍的戰鼓,羣賊暴起。

    剎那間,刀光劍影,罡氣如龍。

    馬問天瞬間爆發出王者之氣,方圓十幾丈,無不感覺到天地正道的威壓,他如同一位傲立的君王,俯視卑微的蒼生。手中流虹劍隨着問天穿梭遊走,宛如一道流虹,劍光配合血影,於殺戮中盡顯遊刃有餘。

    劉雲揮動手中夕照大錘,皆是一錘定音,沒有敵手撐到第二下,沒有一個敵人想到,這把樸實無華、鏽跡斑斑的破鐵錘,掄起來如此流暢,行雲流水一般,可打到身上,卻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不可撼動。

    小玉那一道輕靈快活的身影,停留時舞動如蝶,行走間如白駒過隙,穿梭於衆人左右,快的難以捕捉,彷彿世界都靜止了,只有這天地間唯一的精靈,快活的嬉戲於紅塵,一對手刀,直戳弱點,刀刀見血。

    不斷的有熱血噴發灑落,不斷的有殘肢落地,不斷的有哀嚎爆發,之後又被一劍解決而突然中止。只是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消聲諜子視死如歸,一窩蜂的涌入戰場。

    街這頭,這牽馬的劍客靜靜的看着血腥的屠戮,彷彿看一幫畜生在撕咬,眼中不帶一絲情感,那匹白額的棗紅大馬偶爾打個響鼻,劍士則笑着撫摸馬臉,輕輕拍拍馬頭,待馬更像待人,看人更像看馬。

    街那頭,那知天命之年的財主,雙手互相插進袖管裏,渾身凍的顫抖,雙腳爲了取暖而不斷跺地。望着街上的廝殺,簡直不忍直視,時而用袖子擋住臉面以迴避血腥畫面,時而呲牙咧嘴的扭過頭去以求不看殘忍的虐殺,只是那表情彷彿在說:“哎呀呀,你倒是躲呀,你看看,死了不是,真笨。還有你,快快快,唉,慢了。你也是,哎哎哎,嘿,活該……”他那看戲一般投入的表情,非但沒有顯示出他的善良,反而更加表現出其人的麻木不仁。

    雖然是一邊倒的虐殺,但衆多消聲諜子也不是隻會送死的傻子和笨蛋,摻雜在廣泛人羣中的高手總會時不時的遞出一招,足以殺死這三個傢伙裏任何一人的一招。哪怕是以自己的性命爲代價,只要遞出那一招就好。

    雖然消聲諜子組織裏面紀律嚴密,有時自己的親兄弟就是自己的同伴,可兩人彼此居然互不相知。但這強大的信仰和誘惑,足以讓他們爲了主子辦事而視死如歸。他們相信組織會替他們完成比自己活着完成的更好的事情,組織的能力與承諾,高於個人的責任與擔當。他們相信身邊的同伴,相信身後的陌生傢伙,願意用自身生命爲他人鋪路,哪怕當那衆多墊腳石中最小的一塊也好,只要有人能踏着他的肩膀完成任務,就是最好的結局。

    一波又一波的前赴後繼,一次又一次的防不勝防,而且都是與自己相同或者相差不多實力的對手,小玉三人終於有些支持不住,三人背對背站在一起,每次只有一人躍出去淋漓盡致的打上一陣後回來,換做另外一人上前發威,如此往復。可殺上來的高手越來越是高手,疲憊不支的身體越來越疲憊不支。

    三個如同從地獄最深處爬上來的孩子渾身浴血,大口大口的喘氣,混雜骯髒的血水隨着急促的呼吸吸進嘴裏,再被狠狠的啐出。劉雲的三千三百三十斤大錘被血漿糊上了一層又一層,開始時滑手,每次用力掄出都會滑出一點,每一招之後都要從新往前攥一攥,以防滑脫,可戰到最後,血漿越來越粘稠,幾乎將手粘在錘柄上,黏澀的很。

    附近的消聲諜子數量畢竟有窮時,眼看着周圍還有最後三個人惡狠狠的撲上來,馬問天旋轉着一道劍罡,輕傷三人,小玉乘勝出擊,當三個人認真地對待極速的血紅少女時,已被彪悍的大錘接觸後失去知覺。

    周圍終於安靜了,只有三人喘息聲,還有三個鏗鏘有力的心臟在舞動的聲音。橫屍滿地,方圓幾丈的街面上屍體疊了兩三層。

    紅色的街道,紅色的民房,彷彿連西北風中都帶着紅色的霧,一切都是殺戮的味道。

    屋內的吳小寶聽到外面的喊殺聲終於停止,掙脫開哆哆嗦嗦的劉鐵蛋的懷抱,就往外跑。

    “禿嚕嚕”一道低沉的馬打響鼻的聲音打破了好不容易得來的沉寂。

    還沒有跑到門口的吳小寶立馬停住,聰明的孩子聽出這馬聲不是來時乘坐的馬車那匹老馬的聲音。劉鐵蛋弓着身子快步溜過來,抱起發愣的吳小寶又回到櫃檯後面。

    牽馬的劍客對街那頭的財主說:“舵主,你來還是我來?”

    那財主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個一個被屠戮乾淨,已經“絕望”的蹲在了地上,向手中噓着哈氣,搓搓凍的通紅的雙手,說道:“副舵主先來。”乾脆利落,彷彿這送死的事就應該應份是別人去做,與自己沒有半顆銅板的關係。

    劍士也不囉嗦,走到馬的側面,從馬鞍上抽出兩把劍,一把紅色劍鞘,紅色劍柄,紅色劍穗。一把黑色劍鞘,黑色劍柄,黑色劍穗。掂了掂紅色的寶劍,將它又掛在了馬鞍上。抽出黑劍,高高揚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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