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全能麟少秦墨徐嫣 >第1193章 放不下的雞蛋麪
    夜晚寂靜的有些可怕。

    連鳥兒的叫聲也沒了。

    有時候,處於上古戰場的人們,真的很害怕寂靜,但凡熱鬧,喧囂,甚至戰爭的吵鬧也好,唯有寂靜,會讓人內心惶恐不安,總是不那麼舒坦。

    秦墨在走廊裏來回渡步,已有半個小時了。

    他沒法進去面對裏面的人,他想哭,卻又很困難的哭不出來。

    秦墨從來沒這麼優柔寡斷過。

    他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從來不喜歡墨跡。

    唯獨在見秦曉玲這件事上,令他不斷猶豫,令他一直在思索。

    究竟用怎樣的方式,去解釋,她不會生氣

    究竟怎樣用自己的身份去見她,她不會震驚

    他就像個三歲的孩子。

    犯了錯誤。

    只能在家門口徘徊,而遲遲不敢去見屋裏頭的家長。

    “你進來吧”

    突然,屋裏傳來聲音,“你若是再渡步,恐怕吧把我也要繞暈了。”

    “有什麼事,進來說就好。”

    “沒什麼說不開的。”

    “我這數十年,雖不說在華夏是什麼風雲人物,但大風大浪卻也見得多了。”

    “走走散散,悲歡離合,出乎意料,這些總是能見到不少。”

    “你們那些年輕人的把戲,倒還不值得我震驚。”

    屋內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她平靜的就像湖面的水,總能給秦墨一種安詳平和的感覺。

    秦墨卻被她的聲音驚了一大跳。

    雖然,他提前思考了很多,也爲此準備了很多。

    但當她突然開口,還是令秦墨有些猝不及防,總覺得要想見她,還需要再準備很多才行。

    秦墨握了握拳頭,咬了咬牙,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可當他推開秦曉玲的屋門時,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

    他也不知怎麼的。

    總覺得,一旦推開這道門,便什麼都變了。

    可他偏偏不想改變,以至於推開這道門,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這門,就像一道閥門,打開,催淚。

    秦曉玲靜靜的在牀榻邊坐着。

    她披着一件毛毯,雙手捧着一杯溫熱的水,在那兒慢條斯理的喝着。

    她擡頭的看了看秦墨,淡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孩子。”

    秦墨侷促不安的坐下。

    就像一個新同學,來到了新學校,第一次面見老師,連雙手也不知該放在哪兒,在那兒來回擺弄着。

    “這散關,卻也是不錯的地方。”秦曉玲笑着說。

    “你看看我這身上的傷口,來了兩位洛家的醫師,全給治好了。”

    “神家這些年,也多虧有了洛家,才能和秦宗在上古戰場,玩起漫長的拉鋸戰,華夏後勤,洛家若是說第二,恐怕無人擔得起這第一。”

    她還是像平常一樣,和秦墨聊起了家長。

    她身上的傷,大體痊癒了,本來也只是些皮外傷,倒也沒傷筋動骨,洛家的兩位醫師,已完全治癒了她的傷口。

    “你和你父親,倒是一模一樣。”

    “當年你父親,也不是什麼按部就班的人。”

    “雖年長我幾歲,卻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每天白天訓練,晚上就和祝家的那位公子,去風月樓瀟灑。”

    “你父親好眼光,一眼能看中你母親。”

    “要知道,在風月樓那地方,大多是心機的女人,爲將來找個好人家,大多想耍些花花腸子,攀附天隱的公子,唯你母親不是這般,單純的就像一面白紙,惹得焱陽、天隱,多少女人嫉妒。”

    秦曉玲慢慢喝着茶,一邊笑着聊起了往日的歲月。

    神色間,也漸漸有了一抹感慨,“那會兒,你父親一整晚在風月樓混着。”

    “一到清晨的陽光灑進來,就需要我這個做妹妹的打配合,我要是不幫他,他準被父親發現,那就又要捱打了。”

    “不過,那段日子,我也很是嚮往。”

    秦曉玲突然開心的笑着說,她眼眶漸漸有些紅了,手中水杯,輕輕抖了起來,溫熱的水灑在手指間,卻也沒察覺。

    “因此,每次你父親偷偷溜回來,總會帶風月樓的糕點給我。”

    “二十年前,風月樓的糕點,那可是稀罕寶貝,在天隱市那種沒甚美食的鬼地方,風月樓的糕點,可是女孩們最愛喫的東西,他若是不給我帶,我便不配合他。”

    “有一次啊他還真喝酒喝大了,回來的當緊,忘了帶了。”

    “我氣得便告了父親。”

    說起這段往事,秦曉玲搖頭笑了起來,“你父親就被吊在樹上,吊了一晚。”

    “等到後來,你父親漲了記性,再也不敢不帶糕點回來,他不帶,我便告狀,便是要捱打的。”

    她說完這段往事,便不再言語了。

    屋子裏異常的安靜,唯有微弱的燭光處於動態,將房間照的忽明忽暗,難得昏黃的光芒,也是一番搖擺不定的模樣。

    秦墨怎麼也聽不進去。

    在這個時候,他的確聽不進去關於秦曉玲和父親的事。

    過了良久

    他緩緩嘆了口氣,顫抖的說,“玲姨,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怎得不叫母親了”秦曉玲突然看向秦墨,笑着反問道。

    秦墨猛地一怔。

    如同一道雷擊,轟然打在心頭,他怔怔的看着秦曉玲,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世道,哪有母親不知自己孩子的。”秦曉玲淡笑道,“她雖離開秦宗大營數年了,但她什麼模樣,我這當孃的知道的最爲清楚。”

    “數年時間,孩子可能會變。”

    “但不管怎麼變,當孃的,總能認出自己孩子來,你不是她,我早就清楚了。”

    “從你進入秦宗大營開始,我便知道”

    秦曉玲笑容漸漸有些淒涼。

    這位曾經明團的代理團長,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很多歲。

    秦墨艱難的嚥了咽口水,他慌張的站起來,踉蹌的往後退了退,碰到了身後的椅子。

    “對對不起”秦墨結巴的說。

    他緊張極了,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裏,忐忑的樣子,着實看得讓人有些心疼。

    “可是你爲什麼”秦墨呆愣的望着秦曉玲,他有些看不懂她。

    她本可以揭穿他。

    若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完全可以阻止一切事態的發生,往着秦宗好的方向去走,可她並沒這樣。

    秦曉玲落寞的笑了笑。

    “爲什麼揭穿你嗎”秦曉玲聲音漸漸有些顫抖,彷彿聲音中,自帶幾分苦澀,說得如此艱難,“我若是揭穿你,不就得承認韻兒死了嗎”

    “我是沒辦法承認韻兒死了的。”

    “我做不到。”

    “人總是愛自欺欺人,就像個傻子,一旦沒辦法去接受現實的重擔時,就喜歡逃避,我也一樣。”

    “數年前,我在秦家沒什麼話語權,只能任由自己孩子被安排扶風森林,若是承認你不是韻兒,我就要擔起這現實的責任。”

    “這份重擔我是擔不起的,何況你又和她一模一樣,倒不如把你當做是她。”

    秦曉玲笑的極爲苦澀,她在抑制自己的眼淚,“終歸,還是要面對現實。”

    “人只要不是死了,就得去面對不敢面對的事。”

    “總之,我已經很謝謝你了,讓我還能在虛假的疼愛女兒一段時日,我又有什麼好怪你的呢”

    我也很謝謝你,秦墨心想。

    “她的墳呢”

    “什麼墳”秦墨笑着挑了挑眉頭,他突然感覺輕鬆了許多。

    秦曉玲猛地一怔,呆愣的盯着秦墨。

    秦墨笑道,“她還活着,活得很好。”

    散關,地牢。

    秦韻坐在乾草堆上,慢條斯理的喫着飯。

    這些時日,她每天都在禱告,替秦跑王默默祈禱,期待他能在秦宗進展的順利,也祝福秦宗能逃過這一劫。

    秦韻本以爲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畢竟,自己和秦跑王,可是犯了越獄的大罪過。

    可快過去一個月了,自己卻一點兒事也沒。

    不僅如此,洛神反而每天給她送來可口的飯菜,還幫她拿來乾淨的枕頭和被子,她若有什麼要求,洛神還儘可能的滿足。

    秦韻很是奇怪。

    怎麼自己待遇反而越來越好了起來

    地牢的門開了。

    秦韻頭也不擡的說,“好了,我不需要什麼了,你們快點兒休息去吧。”

    一到晚上,洛神的侍衛們便會跑過來過問,看她還需要什麼。

    對此,秦韻漸漸習慣了。

    只是她半天都沒聽到迴音。

    突然身子上,卻籠罩了一道陰影。

    熟悉的香氣

    秦韻猛地一怔,她手裏筷子不由掉落在地。

    她僵硬的緩緩擡起頭來,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的紅了眼,呆呆的望着她。

    好似一場夢境。

    秦韻猛地的撲進母親的懷裏,緊緊的抱着她。

    她像個寶寶一樣,嚎啕大哭起來,她必須抱得緊緊地,她知道眼前都是夢,如果現在不抱緊,一會兒夢消散了,恐怕就沒得抱了。

    秦曉玲的手輕輕撫摸着女兒的頭,哽咽的喃喃着,“你受苦了,受苦了。”

    母子兩人相見的場面,甚是溫馨。

    幽暗的角落裏,秦墨的身影落寞的站在那兒,他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他轉身便要逃離。

    “留下來吧的,媽給你倆做雞蛋麪。”

    身後傳來秦曉玲的哭腔聲。

    秦墨猛地停住腳步。

    他眼眶也漸漸溼潤了。

    終歸,還是放不下那碗雞蛋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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