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再戰?
舞如是伸出手臂,張開雙手,五指猛地一抓,虛空竟變成了銅牆石壁,怎麼都闖不出去。
看着墨天在界壁上狠狠的撞了一下,舞如是冷笑一聲,語氣涼薄:“你逃的倒是快,要打就打個痛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墨天:你死我活的結果不都是你一個人活着嗎!只有一個結局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舞如是。”墨天臉皮抽了抽,道:“你說殺誰就殺誰,真是好大的威風!連同和你一樣的人類都不放過,你的兇名以後定會更上一層樓。”
舞如是漫不經心的說:“那又如何?不殺了他們難道繼續慣着他們?”
墨天眼皮子跳了跳,總覺得舞如是說話越來越氣人了。
可還沒等他再次開口,火鳳化爲一道流光朝着墨天的臉上砸開。
與此同時,舞如是腳步一跨,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墨天身前,白皙纖細的手掌軟綿綿的按在墨天的胸口。
轟一聲大響,衆人擡頭看去,只見墨天胸口破了一個大洞,無盡的黑暗魔氣正從那個洞口溢出,龐大而渾厚。
那些四處亂竄的魔氣迫不及待的散發着自己的惡意,卻被無形的力量擋住,跟它們的主人一樣,被舞如是困在了鎖定的這片區域。
墨天臉上黑氣環繞,猙獰醜陋,他的聲音尖銳而血腥,讓人心頭髮寒:“舞如是!吾會殺了你的,一定會殺了你的。”
舞如是撫了撫耳邊的白髮,不耐煩的又一掌打在了墨天身上。
打架就打架,磨磨唧唧放狠話就未免太搞笑了。
墨天連忙旋身一轉,卻沒有躲過舞如是的攻擊。
那爆裂的一擊直接讓墨天身上的魔氣溢散的更快。
眼看着自己今日就要喪命於此,墨天破釜沉舟,化爲一團本源力量,朝着舞如是體內衝入。
今日即便是身死道消,也絕不能讓舞如是討到半分好處。
舞如是看到這一幕,訝然的眨了眨眼,不知道是沒來得及防備還是被魔天神突如其來的動作驚愣住了,竟然傻兮兮的任由那團不詳而詭異的力量侵入體內。
轟一聲,力量碰撞的聲音在舞如是意識中響起,她眸子裏金光閃爍,三千大道長河將黑色的魔氣層層困住。
舞如是瞥了眼凌邪,一道金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懸立於雲端,整個人漸漸的化爲透明,被陽光一照,像雪一樣消融了。
北山山頭,崔鑫呆呆的看着這一幕,目瞪口呆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季斐然垂眸,神色悲慼中帶着不敢置信:“難道這是羽化了?!”
郭峯一怔:“羽化?莫不是大師姐成仙了?”
戚楓這時纔開口了,聲音沙啞乾澀,帶着一股莫名的悲痛:“是寂滅。”
不再執着,沒有所求,心願已了,業障盡消。
從此,神魂不復,煙消雲散,天地間再也不會有舞如是這個人了。
戚楓狠狠地閉上眼睛,一滴淚水砸在地上,恍如千斤重。
譚時乾巴巴的站在原地,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那姑娘、這是沒了?”
君傲有些晃神:“是啊,沒了。”
那個困住他,且讓妖族元氣大傷的女人就這麼沒了。
旁邊的修士同樣覺得不敢置信,可他們確實看的清清楚楚,魔天神化爲本源與舞如是相撞,而後舞如是寂滅。
沒有驚天動地,沒有神蹟顯示,聲勢還沒有她與魔天神大戰浩大。
可那樣一個翻雲覆雨、謀算天下的人物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沒了,一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
她將修真界攪得天翻地覆,讓天魔死傷了九成,只剩下殘兵敗將。
讓妖族元氣大傷,萬年難以恢復。
將人族修士巨頭斬殺殆盡,只留下小貓兩三隻,讓人族修士死傷七成,只餘下天賦不佳、終生達不到渡劫期的頑石。
“你說,舞、舞尊者這是圖的什麼?”還存活的這位大能喃喃的問道。
將三族毀的只剩下半成戰力,自己卻跟着魔天神同歸於盡,這到底圖的是什麼?!
一旁,黑白參半頭髮的女子啞着聲音說:“誰知道呢。”
作爲這個世界修爲頂端的人,他們雖大致上知道修真界的風風雨雨都是舞如是搞出來的,可具體的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清楚了。
他們的目光落在山頭的靳無緣身上,那位的祖父,也許知道些什麼。
靳無緣知道嗎?
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孫女從閉關悟道開始,就抽風似的耍着整個修真界玩兒,而後掀起天地大劫。
如今修真界再也不負盛名,包括劍道宗都沒有保住原原本本的戰力。
那麼一個任性到極點的孫女到底是傷了他的心。
可那個讓他操盡了心還傷盡了心的人說沒就沒了,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有。
她是在怪自己這個祖父最後不管她了嗎?
靳無緣仰起頭,剛剛停了半刻的雨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溼潤的水滴從臉頰劃過,靳無緣不知道那究竟是雨水還是他的淚,他只清楚,那種空落落的悲哀一直纏着他,讓他連呼吸都沉重不已。
無咎之地,柳雲止雙手顫抖的捧着一片片枯萎散落的花瓣,莫名的悲哀和絕望籠罩心頭,他恍惚間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曾經他也這般無力而又悲哀的挽留着,卻沒有任何作用。
可如今死寂的心比那似曾相識的絕望更重,更疼,更苦。
柳雲止蕭瑟的眸子裏一片空寂,他摸着小蛇的腦袋,說:“碎星,那片記憶你替我守着吧,我不想去看了,也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不知道的時候,我還能騙騙自己那個人依舊在世界的某處沒有離開,也許等他有朝一日出去時,可以去看看那個人。
看她長的什麼樣子,看她過的好不好。
柳雲止摸着小蛇的腦袋,緩緩的閉上眼睛,讓自己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醒着太疼太苦,他終究還是承受不住了。
虛空之上,劍魂看着凌邪嘴角悲哀的笑容,低頭問道:“舞如是最後跟你說了什麼?”
凌邪撫摸着劍身,掩去了眼底的悲慼,若無其事的說:“師父說,讓我結束這亂世。妖族回到冷泉,天魔歸於無咎。”
劍魂閉了閉眼,聲音輕了很多:“那人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