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離,此時盤腿而坐,雙手合十,嘴中唸唸有詞,手執的舍利子散發着金光,在老爺子棺槨上空盤旋着。我知道,那是一套他獨有的超度法經。
在那一剎那,一個個法經經文像有了生命力一樣,從楚思離嘴中飛出,在老爺子的墓穴旁邊盤旋着,還閃耀着金色的光芒,在這樣的夜色下,着微弱的光是那樣的明亮,或許可以指引老爺子前方的路吧。
“老爺子,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幫你好好照顧妮子兒的。”譚金悲傷的喃喃着。
我們大家就都這樣看着妮子兒。終於,等到棺木上面已經覆蓋上了一層一層的細土,老爺子的墓穴已和着草木融合成了一體。
同時,我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一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墓穴附近的東西,等到所有的事兒都處理完了以後,我們也就準備返回洞庭祥了。
夜空廣袤無垠的大地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深邃幽藍,忽然讓人感到冬夜的孤獨和淒涼。
在隱約中,我好像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是那樣的哀轉久絕。以爲是幻聽,於是看了一眼妮子兒,她並沒有抽泣啊。一時間說不清這幽怨的聲音,它究竟從何而來。夜總是悄悄的包含着所有。
幾顆星星在遠處跳動着,一會兒,那星星便隱沒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塗抹得一樣濃黑起來。
其實啊,黑夜從不孤獨,而黑夜這個詞,不過是真正閉上了雙眼的人命名時的無助。就像總是最安靜的角落,就算眼淚放肆的滑落,沒有人知道,哭也沒有人聽見。
我們不知道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多久,夜十分幽靜映襯着回去的路。一串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這夜的幽靜。尋着聲音,是李總祕書的電話。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老爺子已經下葬好了,現在已經入土爲安了。我看着,電話會議的時間還沒有結束,就先沒有打擾您。不好意思了,李總。下回一定第一時間向您彙報情況。”李總祕書尖銳的聲音在這夜裏顯得格外清晰。我沒有說話,內心有無法言喻的苦澀。
“還知道打電話問一下情況啊。”譚金沒好氣的說着
這夜依舊是這樣的靜謐,不遠處還傳來陣陣的蛙鳴和蟬叫聲。鳳先生說,聽到這斷斷續續的蟬叫聲,就知道了今晚是一個平安的夜。
“剛剛李總打電話說,依照下棺風俗,是要請宴席的。所以,他就請了一些親朋好友,以及生意夥伴,給老爺子準備了一個風風光光的宴席。現在,請大家過去一同享用。”李總的祕書清切的說着。
“誰願意喫着宴席誰去,我譚金說過了不想再見到那個衣冠楚楚的情獸。”譚金氣憤的說着。本來我們誰也都沒想去吧。
除了譚金怒懟了她,過了許久還是沒有人說話。只有李總祕書的手機屏幕亮着,閃爍着微弱的光。
“一般,按照下葬風俗,已故的人去世都是要大辦宴席,讓逝者體體面面的走的。雖然,李總沒有送老爺子最後一面,但他也是在盡他的一份孝心啊。”李總的祕書還是滔滔不絕的說着。
她尖銳的聲音連續不斷的輸出着,給我們的耳朵都聽出了繭子。我覺得她不去做房地產銷售都屈才了呢。
擱平時,擡完棺我一定會去辦宴席的家裏大喫一頓。爺爺說,這是對逝者的尊重,不管是飯食是否可口,都是他的家人對幫助他們的感謝,一份特殊的心意。
但是,今天這假惺惺的排面,實在是讓我無從下嘴,所以,不去也罷了,老爺子和妮子兒會明白我的心意的。
“我們就不去了,替我們和李總說一下吧,不用勞心破費了。你們別看那洞庭祥棺材鋪小,其實瑣碎的事情多着呢。”爸爸禮貌的和李總的祕書說着,解救了我們的耳朵。
其實別看譚金是個大老爺們,其實第一次見比譚金還要囉嗦的人呢。在這般轟炸下,譚金這小子也無力吐槽。
“好吧,我和李總通報一聲。”李總的祕書意猶未盡的說着。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到了山下,路邊熙熙攘攘停着幾輛豪車,李總的祕書最後邀請了我們。我想我們還是走比較好,爸爸和俞五替我們回絕了。
淡淡的光投射在我們身上,老爺子已經入土,至此我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但是,那斷斷續續的抽泣聲還是在我的腦海中迴響着。
此時,月亮已經升起,天空中最後一抹藍色,它卻遲遲不肯離去。最後,它終於被黑暗包圍,慢慢的才消失在宇宙中。
只有妮子兒眼睛泛着紅潤,在回洞庭祥的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有時候無聲的安慰比什麼都重要。
夜晚,路上的行人稀少,偶爾有車駛過,樹木在一旁悄悄地站着,這是多麼幽情的夜晚啊。
我看着街的兩旁的住家平平淡淡的日子,時不時的有一串串笑聲飄進我的心田,這是多麼安詳和諧幸福的夜晚啊,天上稀疏的星星眨着眼看着人間這一切。
我此時已消失在這美妙的夜色之中。
其實啊,夜晚並不是只有嚴寒和寂寥,還蘊藏着無數的美麗,這種美麗來源於內心,是內心深處一股嫋嫋的炊煙。
就像着晚禱的鐘聲,遠遠傳來,帶着虔誠的祈禱和美好的祝福,將美麗播撒在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