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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鬼手印

    “砰砰砰!”

    又是一陣重重的砸門聲,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爺爺,見他面無表情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好硬着頭皮喊了聲:“誰?!”

    “是我,看香的!”

    我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忙去開了門。

    那看香人也不多話,進門奔着爺爺就去了,“老哥,我琢磨着讓你今晚跟我先去馬芳芳家裏守一宿,要真是跟咱倆想的那樣,晚上她肯定是要先回家的。”

    爺爺有點猶豫,“我就是知道點忌諱,別的啥都不懂的,我能撐啥?”

    “老哥這是哪的話,這十里八鄉的,誰提起老哥來不得誇句能耐人,若這次擡棺的主手不是老哥,馬家這事給多少錢我也不接啊。我還聽別人說村長都帶着全家老小避難去了,老哥你如果再不搭把手,全村可就要出事了。”

    村長居然帶着家人跑了?

    這事還不知道到底是怎回事呢,連個影子都沒有他就已經帶着家人跑了?!

    我心裏很看不上這種沒膽識沒擔當的人,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內心已經罵了他數遍。

    爺爺抽出自己的煙槍,摸了摸問道:“這到底是咋回事,摸準了是那丫頭陰魂不散?”

    看香人搖搖頭,“我看這事不一般,現在我也拿不準,得過了今晚再看看,要是今晚平安無事,那自然是咱們想多了,要是今晚出事了……”

    看香人頓了頓,似乎也不敢再想下去,唉了口氣繼續說道:“說實話吧,這事本來我是不想管的,我也就能看個香了,別的都是半瓶子,但這發生到自己頭上了,想不管也不行啊。那母子看起來怨氣不小,在場的人必定都讓她惦記上了,老哥就算不爲自己,也要爲小輩們想想啊。”

    我爺爺臉色變了,看了看我,一咬牙應下了。

    馬芳芳家本來是準備了席面的,但是這事鬧的人心惶惶的,誰還敢在他們家喫飯?

    估計也就我爺爺和那個看香的敢了。

    天剛擦黑,爺爺囑咐我把家門鎖好,有啥動靜都不要出來,最好早早就蒙着頭睡覺。

    但我哪睡的着?

    這一天發生的事跟放電影似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時候不知道都幾點了,朦朧中感覺邊上越來越冷,跟睡在冰窖裏一樣。

    “一……鳴……”

    虛無縹緲的呼喚聲音又出現了,聽到耳朵裏陰冷的不行,又有點像針扎腦袋的感覺。

    我想睜開眼睛看看是不是有人叫我,但那雙眼皮跟灌了鉛一樣就是睜不開。

    恍惚中,我看見有個女人坐在我牀邊上,背對着我一動不動的,身上衣服嶄新,一頭烏髮直垂腰際。

    誰?

    好像聽到我心裏問話的聲音一樣,那女人慢慢從牀邊上站了起來,緩緩轉身,一邊轉兩手一邊忙活着什麼,直到轉過身子我纔看見她正在挖自己的肚子。

    那兩隻手指甲寸長,一點點在摳自己的肚子,血水混着肉沫子在她手指間流淌着。

    這一幕嚇的我肝膽欲裂,張嘴想尖叫,但是楞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指甲在挖肉的時候也是有聲音的。

    “刺啦刺啦……”

    我感覺我要被這聲音逼瘋了,嚇的恨不得暈過去。

    那女的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盯着我,我仔細一看,這不是那個馬芳芳嗎!

    她兩手僵硬的在自己的肚子上挖着,也不知道挖了多久,肚子裏忽然伸出一隻乾枯的小手。

    那小手上還攥着個血肉模糊的肉塊,也不知道是什麼。

    我嗓子一梗,渾身緊繃。

    果然,那小手出來後漸漸又出來了個頭,是個一身血水烏青透着黑氣的娃娃,那娃娃一看就是個鬼娃,一雙眼睛只有綠豆一樣大的瞳仁,眼球烏白嚇人。

    那娃娃忽然擡頭,我和他打了個照面,他居然衝我咧嘴笑了,還沒長全的嘴裏牙都沒有卻帶着血肉。

    他一笑,馬芳芳把娃娃衝着我扔了過來,那娃娃一下抱住我的胳膊張嘴就咬,這一下把我刺激到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厲聲尖叫了一聲。

    這一聲尖叫把我爸驚醒了,吆喝了一聲“咋的了”,我沒應聲,嚇的兩手哆哆嗦嗦

    一骨碌從牀上滾到了地上。

    滾到地上之後第一時間爬了起來,這輩子我速度就沒這麼快過。

    回頭一瞅。

    屋子裏燈沒開,有點暗暗沉沉的,但是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沒有那個馬芳芳也沒有那個鬼娃娃。

    難道是做噩夢了?

    我爸一頭衝了進來,手上還拉扯着沒穿好的棉布衫子,“咋的了,發生啥事了?”

    屋子裏空空蕩蕩的,我捂着腦門搖搖頭,說自己做噩夢嚇着了,啥事都沒有,我爸鬆口氣囑咐我幾句出去了。

    那個噩夢實在是太真實了,那鬼娃娃抓着我胳膊的感覺好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那手勁大的,還有透過皮膚鑽進骨頭裏的涼意,實在不像是假的!

    這麼想着我下意識往胳膊上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我嚇的一屁股坐到牀上。

    我胳膊上,有一道清晰的青紫色印記,那手印分明就是個嬰兒的手掌……

    這一晚上我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也不敢睡覺,就盤着腿兒在牀上坐了一夜,眼睛三五不時的往胳膊上那個手印看,越看心越涼,越看後腦勺越是發麻。

    好容易捱到天亮了,看着外邊的太陽透進來,我鬆了好大一口氣,感覺事情總算是過去了。

    爺爺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我感覺他這一晚上好像老了好幾歲,臉上的皺紋看着又深了一些,那雙穢濁的眼睛滿是無神。

    “爺爺,咋樣,昨晚沒發生啥事吧?馬芳芳她爸媽還好不?”

    爺爺擺擺手坐到堂屋桌子上,我爸是跟在他後邊進來的,把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放在桌子上,過會兒又出去端了幾盤子菜。

    雞鴨魚肉應有盡有,我有點愣神,一大早就喫這麼好,這是有什麼喜事?

    “趕緊喫吧,這是馬芳芳家的席面,喫的人少我帶回來了點兒。”我爺爺喝了口小米粥,這纔像活過來了一樣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滿臉疲憊問我昨晚有事沒。

    我摸了摸胳膊上的青紫手印,反正也不疼不癢的,爺爺這麼累了我也不好讓他再擔心,也可能是我自己碰到的夜說不定呢?

    我搖搖頭說沒事,睡的可踏實了,爺爺點點頭沒再說話。

    馬馬虎虎吃了早飯,爺爺一頭扎進自己屋子裏去補覺去了,我撓撓頭想跟進去,被我爸攔住了。

    我這個人好奇心很強,暑假剛好在家又無聊,挖空了心思想找點事解解悶的,卻不曾想平靜的馬家溝竟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過了正午,我們家來了不速之客。

    馬家溝的村長,馬建軍。

    在馬家溝,我最討厭的人就是馬建軍,絕對沒有之一。這人是我認識的所有人裏最惡劣的表率,除了不殺人放火,其他的事他就沒有不沾的,尤其色心最重。

    那時候馬建軍還年輕,雖然只是箇中專畢業,可在他那個年代,中專畢業的學生在村裏可是響噹噹的人物,所以他回村就做了校長。而我上學期間,就是他做校長的時候。

    那個時候總感覺他天天笑眯眯的,是個好人,沒成想卻讓我看到了最腌臢的事。

    那天上着課我突然鬧肚子,上完廁所抄近道從器材室經過,卻聽到裏面有女孩壓抑的嚶嚶哭聲,當時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本能的就趴上了窗戶。

    器材室內,馬建國正抱着個女孩上下其手,後來把衣服都脫了。那個時候我雖然還小,但也不是什麼事都不懂,可再懂事也只是個孩子,看到這種事最多的就是害怕,便一溜煙兒的跑了。

    後來,我發現他不止對一個女孩兒做過這種事,但奇怪的是一直沒有人告發過,那些女孩都默默忍受着不敢出聲,楞是讓他好端端把校長做成了村長。

    我看見他心裏就是一陣不舒服,不是說他帶着他一家老小跑親戚家去了嗎?怎麼這個時候又回來了?

    馬建軍看見我點點頭,一臉的着急往我家裏頭看,“鳴娃子,你爺爺呢?”

    “我爺爺昨兒夜裏在馬芳芳家裏守了一夜,一早回來睡下了,伯你找我爺爺有啥事?”我攔住他沒讓他進去。

    也不知道他是沒看出我對他的不歡迎,還是不把我放在眼裏,推開我就進去了,“我找你爺爺有急事呢,你趕緊吧他叫起來!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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