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朝陽先讓巡邏隊員盯着他們把相機和鏡頭裝進攝影包,再把攝影包和手機裝進許宏亮找來的方便袋,讓他們自己用水筆在方便袋上寫上各自的名字。幾個執法記錄儀同時開着,全程攝像,確保將來不會因爲財物問題被反咬一口。
想想真有點心酸,一個執法人員要時時刻刻防止“執法碰瓷”。
一旦被牽扯上什麼事或遇到胡攪蠻纏的,有視頻纔有真相!如果平時不注意保護自己,那就等着流血流汗又流淚吧。
總之,江家姐妹“舉報”的事給韓朝陽上了一課。
等所有方便袋全部紮好,又讓人找來一個看上去比較結實的大紙箱,當着“藝術家”們的面把方便袋放進紙箱,再像打包快遞包裹一樣用塑料膠帶封箱,纏了一道又一道,把所有接縫貼得嚴嚴實實。
“宏亮,曉斌,把箱子擡上車,小心點,千萬別磕着碰着。”
“韓大放心,出了問題我負責。”
“這裏麪價值幾十萬,你負責,你負得起這個責嗎?小心輕放,別不當回事。”
韓朝陽負責收集和固定證據,忙得不亦樂乎。
管稀元負責人,大紙箱剛擡出房間,便轉身道:“你們的身份證全在我這兒,相機手機也在我這兒,去所裏把事情說清楚就可以拿身份證和相機手機回家。我們的車坐不下,樓下正在叫出租車,跟我們的隊員走,依次下樓,三個人一輛車,我們的隊員坐副駕駛,你們坐後排,路上不許交頭接耳。”
“管警官,你不懂藝術總該懂法吧,美院一樣畫人-體拍人-體,爲什麼不去美院抓?”
“你們這是知法犯法!”
“手機還給我,我要打電話。”
“讓你們去一趟派出所就是知法犯法了?”
“知不知道我是誰,一個小警察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走着瞧!”
……
一個三十四五歲,戴着眼鏡的“藝術家”情緒激動,竟掏出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韓朝陽湊過來一看,果然有點來頭,原來是一傢什麼科技公司的CEO。
他們在這兒搞ren體she影到底涉不涉嫌違法暫時無法判定,一看這些參與的人就知道都不簡單,至少都比較有錢。
搞不好就會被他們投訴,管稀元心裏直打鼓,禁不住回頭看了韓朝陽一眼。
“嚷嚷什麼,CEO怎麼了,CEO一樣要積極配合公安機關辦案!”
韓朝陽雖然心裏一樣沒底,但總覺得這事公安應該管,剛纔看過一部相機裏的照片,裏面有幾十張兩個女模特的私-處特寫,這算什麼藝術?何況組織這場私拍的是一個前科累累的假釋犯,並且兩個女模特一看就不專業,很難說有沒有介紹賣yin、賣yin及piaochang等違法行爲。
必須當機立斷,不能拖泥帶水,更不能被他們唬住。
韓朝陽深吸口氣,擡起胳膊指着門外:“投訴也好,起訴也罷,那是你們的權利,但現在必須積極配合,走吧,再不走就是妨礙公務。”
“你算什麼警察,警官證呢?”
“我是花園街派出所見習民警韓朝陽,這是我的工作證。”
原來是見習的,趙傑一下子有了底氣,探頭喊道:“你又不是正式警察,連警官證都沒有,憑什麼抓人?”
“長生,帶他們下樓。”
“是!”
一個假釋人員竟然敢在這兒叫囂,韓朝陽火了,立馬掏出手銬。
隊員們沒那麼多顧忌,見大隊長火了,不再束手束腳,攥住身邊“藝術家”的胳膊就往外走,陳潔負責兩個女模特,就這麼把他們帶下樓,塞進老金等人叫好的出租車。
電動巡邏車在前面開道,110警車殿後,總算把他們帶到了派出所。
門廳前停着兩輛警車,一看便知道又有局領導來了,回來的路上跟管稀元商量過,正準備按計劃把“藝術家”們和爲藝術獻身的女模特先關進羈押室,內勤陳秀娟、戶籍內勤吳亞飛和戶籍窗口的女輔警迎了出來。
“稀元,怎麼回事?”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有兩個女的,你們在正好,先幫我看住她們。”
“行。”
陳秀娟應了一聲,同兩個女輔警一起從陳潔手裏接管兩個模特。
吳亞飛也很默契地開始幫忙,讓李曉斌等巡邏隊員押着“藝術家”們跟他走,把人全關進羈押室又讓許宏亮和老徐守着,直到打發走巡邏隊的人才回到值班室。
他們始終沒正眼看一下,韓朝陽早有心理準備,站在門邊指指大紙箱:“老管,接下來沒我什麼事了吧,你的案子,你看着移交還是怎麼辦,工作組那邊一大堆事,我上去問問領導能不能先回警務室。”
“別!”
“還有事?”
“人是我們一起帶回來的,你不能就這麼走。”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又不能跟以前一樣直接移交給辦案隊,管稀元真沒了主意,不
僅喊住韓朝陽,又回頭問:“秀娟,你是法制員,你覺得這事和這些人該怎麼處理?”
法制員只是兼的,因爲工作需要,所里民警幾乎個個有兼職。
比如社區民警,同時也是消防民警、禁毒民警、國保民警,兼各種工作,如果相關大隊來辦案你就要提供各種配合,幫着問筆錄,幫着看嫌疑人,那些的人還說這是幫你們辦案。
不光要幹好本職工作,幹好兼職的工作,還要應付各種考覈,各個業務口都會考覈你。說起來分局各大隊和派出所是同級單位,但人家能考覈你,刑警大隊考覈你刑事案件偵破率,治安大隊考覈你治案,連交警隊的違章人員管理都壓給你,再考覈你,再扣你的分。
這個法制員陳秀娟本來就是兼的,對韓朝陽本來就是一肚子氣,哪會給什麼好臉色。
她下意識瞄了韓朝陽一眼,氣呼呼地說:“沒法律依據,怎麼處理?你們想立功想瘋了,什麼事都敢管,什麼人都敢往所裏帶。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們自己想辦法收場吧。”
“什麼叫想立功想瘋了,知道你有氣,幹嘛往我身上撒。”
“我是就事論事。”陳秀娟冷哼一聲,甩門而去。
管稀元被搞得一肚子鬱悶,嘟囔道:“不管就算了,你不管我找能管的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