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我、別打我、別打我……”
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年輕,她的聲音顫抖着,帶着明顯的恐懼。
反正已經開口說話了,朱利安也不怕暴露自己已經轉醒的事情,她索性推開了銀色戒指的錶殼,打開了這個智能工具自帶的毫米探照燈。
白色的光線一下子照亮了昏暗的室內,銳利的光劃破了黑暗。
對方被這光線嚇了一跳,捂着眼睛鎖着腦袋背對着朱利安,忙求饒:“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朱利安藉着這光,看清了那真的是一個長頭髮的女人,她的頭髮很長,一直拖到了地上,像是許多年都沒有剪頭髮的樣子。那些頭髮蓬鬆而髒亂,上面沾着黑灰色的排泄物,而那女人穿着粗糙的麻質衣服,看起來也沒有洗過,暗室裏的臭味大半來自那個同樣被囚禁在此的女人。
“別打我——別打我——”
那個女人十分抗拒朱利安,朱利安打開的燈嚇到了她,她想一隻一直居住在地底下的鼴鼠,突然看到光線也會把她嚇回去。
但現在她所在牆角,無路可退。
因爲朱利安看見,她也同樣被鐵鏈鎖着。
這件空蕩蕩的暗室裏,什麼都沒有。
天花板很高,沒有燈,四周也都是長方形的厚厚的石磚,只有在窗戶的對側有一扇小鐵門。
看起來就像是中世紀的囚牢。
而她們,就是這囚牢中的犯人。
朱利安關掉了銀色戒指的燈,暗室內,又重新恢復了黑暗。
“別怕,我不會打你的。”
她儘量用最溫和的聲音,對那個女人說話。
“你是誰?你爲什麼在這裏?你被關了多久了?”
“別打我——別打我——別打我——”
那個女人好像神志不清,只知道鎖在牆角求饒。
她似乎遭受過忍無人道的對待、折磨,或許她的頭部受過重創,讓她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是誰打你?”
“別打我,別打我……”
“是誰打你的,你有看到嗎?”朱利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問題。
“……是約瑟夫,是約瑟夫,他……他用棍子、用鐵鏈、用烙鐵……別過來……別過來……”
那女人斷斷續續地說着,朱利安的問題似乎勾起了她可怕的遭遇,她抱着頭渾身發抖。
(是約瑟夫……)
朱利安心下一沉。
有調查表明,有暴力傾向、並曾經虐待過他人的人,有一定機率可能會對攻擊他人這樣的行爲上癮,這些人天生具有人格方面的缺陷,屬於攻擊型人格。在這些人看來,暴力,是體現他們權威與力量的表現,通過虐待比自己弱小的人,能夠給他們帶來快感,從而獲得一種凌駕於他人之上的感覺。
毫無疑問,約瑟夫就是這一類人格。
無論是在現實社會努力在國會中擴大自己的勢力,還是囚禁他人暗中虐待,亦或者是在【溟河系統】扮演【獵人】,這都是他強大控制慾的表現。
他試圖用一系列舉動,滿足自己的征服欲。
他病了,但卻沒有知道。
他隱藏的很好,這些醜額的一面,只有他自己、以及被他虐待的人知道。
她們是受害者,只值得同情的人。
朱利安嘆了口氣。
“別怕,約瑟夫不在這裏,這裏只喲我們兩個人,我叫朱利安,你叫什麼名字?”
“朱利安?”
“對。”
“我不知道朱利安是誰……”
“朱利安是我,別擔心。”
“朱利安……你認識奧菲利亞嗎?”那個女人回過頭看向她。
奧菲利亞?
聽到這個名字,朱利安眼中波瀾一動。
“……使得,我認識她。”
“她,她現在在哪裏?!”那個女人激動地往這邊爬過來,但鐵鏈限制了她的行爲,她又被拽了過去。
“……她在【溟河系統】裏。”
“她還活着嗎?”
“還活着。”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這裏,那個女人拍了拍胸脯,像是聽到了什麼欣慰的消息,甚至忘記了自己之前的恐懼。
爲什麼,她會這麼介意奧菲利亞的消息?
這更讓朱利安對這個女人的身份起疑了。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爲什麼你知道奧菲利亞?”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個女人像是沒有注意聽朱利安的講話,只自顧自地碎碎念。
“奧菲利亞現在已經長大了,而已經二十五歲了。”
朱利安換了個方式。
“已經二十五歲了嗎?”女人一聽到關於奧菲利亞的消息,忙擡起頭看向朱利安。
“是的。”
“那……那她還好嗎?她在哪裏??”
“已經二十五了,她……長得很漂亮,並且,有個喜歡她的人,在一個很安全的、喫喝不愁的地方。”
朱利安爲了安撫這個女人,儘量美化了奧菲利亞的現狀。
很漂亮——是真的。
有個喜歡她的人——大概是真的,如果伊卡洛斯是真心的話。
很安全的、喫喝不愁的地方——【溟河系統】以及收藏她肉體的【營養室】,確實是喫喝不愁。
但這些話順利瞞過了眼前這個神志不清的女人。
她也沒有深究,只聽到奧菲利亞的近況不錯,她就十分開心了。
“很安全,她很安全……”
那女人喃喃着,身子輕輕搖晃,彷彿懷中抱着一個小孩子,鐵鏈也隨着她的動作而發出碰撞的聲響。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我是誰?”女人茫然地擡起頭。
“你是誰?爲什麼認識奧菲利亞?”
朱利安試圖引導着她說出背後的祕密。
但這時,有人打斷了她。
“她是奧菲利亞的母親。”約瑟夫打開了門,站在門口看着朱利安與那個被鎖着的女人。
走廊昏暗的光線從他身後照入暗室,他的臉遮擋在一片門框的陰影中,表情不甚真切。
那個女人一看到出現在門口的約瑟夫,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忙往後退縮着,尖叫着——
“別打我——別打我——”
約瑟夫微微一笑,擡腿踩在那個女人的背上,將她死死踩在地上。
“十年,我以爲她已經完全瘋了,沒想到居然還記得奧菲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