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也在狹小的空間裏待過……
狹小的空間……
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重新浮現在黑刃心頭,
那是他一直都不願意想起的痛苦的回憶……
那是個戰火紛飛的地方。
隱約可以聽見遠處衝鋒槍交火的聲音。
頭頂傳來敵軍武裝直升機飛過的聲音。
他聽不見其他聲音。
只縮着身子,待在一個狹小的汽油桶裏,
而他身邊,另一個同樣穿着特別作戰部隊衣服的男人也同樣一臉驚恐的蜷縮着身子。
他們被關在了那個狹小的汽油桶。
那場戰鬥,他們輸了。
作爲特別作戰部隊的隊長,那一場戰鬥他的預判失誤,讓他所帶領的特別作戰部隊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所有參與戰役的友軍,不是戰死就是被俘,
倖存者只有他們兩個。
他們就這麼蜷縮着身子,躲在汽油桶裏。
汽油桶的隔音效果不好,耳朵貼在汽油桶的桶壁,黑刃隱約可以聽到汽油桶外敵軍罵罵咧咧地搜查他們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近,伴隨着腳步聲,還有刺刀插破一個個汽油桶的聲音。
黑刃看着眼前的那個戰友,他在瑟瑟發抖,滿身傷痕,臉上的肉也被流彈炸爛了。
他看向黑刃,絕望地問:“我們……會死在這裏嗎?”
……
【我們……】
【會死在這裏嗎?】
他永遠記得那時候他的眼神。
那是絕望中卻又倔強着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希望的眼神。
就像是即將被拖入沼澤的人,拼命看着擡頭遠處的天空,奢望着能夠有一個人將自己拉出水潭,但卻又無奈地在掙扎中越陷越深,直到全身都陷入了泥沼中的模樣……
他記起來了……
那是他內心最沉重的回憶之一。
那是他一直封存在大腦中的悲傷的往事。
原本不會被翻起的回憶,就在想到狹窄空間的那一刻,被打開了記憶的潘多拉魔盒。
災難,也即將降臨……
黑刃低下頭捂着腦袋。
耳畔,彷彿還轟鳴着衝鋒槍交火的聲音。
那聲音尖銳着、彷彿惡魔在耳畔叫囂,要刺痛他的耳膜,咬斷他的神經。
他的腦袋越來越疼。
剛開始只是隱隱的鈍痛,
而那疼痛越來越清晰,逐漸的,就像是表皮血管的跳痛一樣,讓他疼得有點兒耳鳴,有點兒暈眩。
他趴下身,捂着腦袋,手指痛苦地抓着頭皮,似乎想撕裂自己的頭皮以抑制決裂的頭痛。
“喂!你搞什麼花樣?!”
看守者嚴厲的問話從前方傳來。
黑刃來不及顧及許多,只聽見腳步聲朝自己走來。
“給我老實點!別以爲你個頭大就能跟我們耍花樣!”
兩個看守者見到黑刃有些異常的舉動,還以爲黑刃又在耍什麼花樣。
他們將黑刃架了起來,朝着鍋爐房地門口而去。
“把他送到禁閉室。”
“是。”
黑刃低着頭,仍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他也沒有反抗,像個斷了線的木偶,又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被他們推推搡搡着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