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看着自己已經被燒黑的雙腿,那雙腿的表皮已經完全被燒焦了,真皮層也被火焰灼傷,他幾乎成了中度燒傷的狀態。
但他僅存的一隻眼睛中並沒有任何恐懼,反而嘴角牽出一抹冷笑。
“上帝啊,我愛慘了火焰。”
蹲在他旁邊的公爵以爲他被火焰燒昏了頭,轉身拿起地上的水管,打開水龍頭,對着獨眼又沖刷了幾遍冷水。
“次啦——”
冰冷的水從牆邊的水龍頭涌出,經過黃色的塑膠管,噴在獨眼身上,將他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他也不加反抗,任由公爵處置。
他閉上了眼睛,感受着冷水的涼意,浸入心房。
直到一分鐘之後,公爵才關上了水龍頭。
“獨眼,你還好嗎?”
她又一次問了相同的問題。
顯然,在她看來,獨眼是不太好的。
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發現獨眼的雙腿已經被燒得有點兒焦黑,腳踝最爲嚴重,之後是小腿,大腿也被燒傷了大半截,而臉部沒有被火燒到,卻因爲高溫的炙烤而發紅,他咳嗽着,不斷咳出一些細碎的灰燼,像是吸入了許多木柴燃燒後的煙塵。
公爵嘆了口氣。
她還是來晚了。
她遵從科林在對講機中的指引,她順利趕到了火刑室,卻沒想到獨眼沒有逃出來,反而被三個攻擊型NPC綁上了十字架,還被真正執行了火刑。
如果她晚到兩分鐘,那麼看到的就不是一個活着的獨眼了。
而是真正成了“死瞎子”的獨眼。
12個玩家的團體戰,也將宣佈失敗。
想到這裏,公爵不禁後怕。
聽到公爵的嘆氣聲,獨眼看向公爵:“嘆什麼氣,大爺我還沒死呢。”
“你也丟了半條命吧。”
“怕什麼,這不還有半條命呢,足夠應付那些草包了。”獨眼毫不在意地一笑,臉上看不到一絲恐懼。
“疼嗎?看你都快達到重度燒傷的狀態了。”
“疼。但無所謂。”
“無所謂?”
“哈哈哈哈,今天本大爺心情好,知道了一些一直以來很好奇的事情,就算被火焰燒死也值得了。”
獨眼語義不明地說着,微微仰起頭,喉嚨間翻滾着他那象徵性的笑聲。
這一次,公爵聽出他是真的開心。
雖然她也是真的不理解他爲什麼在差點被殺死之後還會覺得心情好。
“……獨眼,你選擇了團體戰?”公爵試探性地問道。
畢竟她剛趕到的時候,獨眼已經處於差點被燒死的狀態。
如果之前他早預料到自己逃脫無望,爲了自保而選擇團體戰也並不是不可能。
但當她試探性地提出這一問題的時候,卻遭到了獨眼的強烈反駁。
“開什麼玩笑,本大爺像是那種需要依靠別人才能打到遊戲通關的人嗎?!”獨眼立馬否認。
“你倒是應該感謝選擇了團體戰的人,否則,我也不可能來救你。”公爵冷眼看着獨眼。
她看得出,獨眼並沒有說謊。
他不喜歡被冤枉。
這個人雖然瘋瘋癲癲的。
但只要是他做的事情,他就一定會承認。
這是他做事一貫的風格。
甚至他一直以犯罪、特立獨行爲標誌。
這樣的人,的確不像是會向他人求助的人。
“切,別忘了,本大爺是老玩家,有兩條命的,就算在本場【死亡制】遊戲中喪生,下一場遊戲我依舊能夠參與。不像你,公爵,只剩下一條命了吧。”
這句話刺痛了公爵。
倒不是因爲她失去了一次在【死亡制】遊戲中重生的機會。
而是因爲讓她想起了自己在“屋大維”號遊輪上的經歷。
被那些殘酷的【獵人】們虐待,甚至被注射了【變形液】,最後死在了伊卡洛斯懷裏。
這是她不願意回想的經歷。
僅次於她在約瑟夫議員的莊園裏經歷的青春期。
公爵冷着臉站起身。
“要是沒死,就自己起來。”
看着公爵明顯垮下來的表情,獨眼反而感覺到幾分得意。
“別呀,我現在可是傷員,你不用照顧照顧負傷的同伴嗎?”
“哼,你也算是‘同伴’?”
“暫時的。”獨眼補充。
“……”
“公爵,你應該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也一樣不能離開安哥拉監獄吧。”
“獨眼,你這個該死的瞎子。”
“託你的福,還好沒變成真正的‘死瞎子’。”獨眼回嘴。
公爵瞪了他半晌,卻也知道自己拿他無可奈何。
兩分鐘後,她妥協地在獨眼面前蹲下了身,背對着獨眼。
“做什麼?”獨眼有點兒疑惑。
“帶你去控制中心。你的腿燒傷成這樣,都快燒得看見骨頭了,還能走路嗎。”公爵回過頭看着獨眼,將一把槍扔在了他手邊,“手還是好的吧,你負責開搶,我負責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