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死刑犯的生存遊戲 >Chapter 11 溟河·逃出生天63
    他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看着控制中心的牆壁,緩緩說道——

    “十多年前,我曾經加入特種作戰部隊,用了五年,從一個普通特種作戰部隊的隊員一路當上了特種作戰部隊的分隊長。”

    “你太謙虛了,特種作戰部隊的隊員都是百里桃一的精英,那可不普通。”美人忍不住吐槽。

    “雖然我們是特種作戰部隊,但說白了更像是政府祕密訓練的死士,專門在戰爭地區執行政府的密令,攻擊武裝分子、恐怖分子或是參與局部戰爭。我們的活着的意義只有一個,就是儘可能殺死敵人,捍衛國家尊嚴。”

    黑刃低沉着聲音,那聲音彷彿老舊默片中的旁白,緩緩敘述着過去了許久的鮮爲人知的故事。

    “九年前,我帶領的分隊接到命令,趕赴中東戰場,支援友國,但沒想到中了敵人的埋伏,誤入包圍圈,幾乎所有特種作戰部隊的兄弟都被敵軍擊斃了,在敵軍加特林與戰鬥直升機的火力壓制下,我與特種作戰部隊的密電員被敵軍一路追殺,最後躲在了廢棄場的汽油桶裏。那個油桶放在廢棄場的角落,和其他破舊的汽油桶放在一起,如果不認真搜查,是看不出裏面藏着人的。”

    “我和他就躲在了裏面,他是密電員,只負責發送特種作戰部隊的密電密函,相比起一般的特種作戰部隊,他的體格比較瘦小,正好能夠讓汽油桶同時容納下我們兩個。雖然汽油桶的空間十分狹小,但也足夠隱藏了。”

    “就在我們躲進汽油桶時,敵軍也緊跟着來到了廢棄場,他們用刺刀瘋狂地插着每一個汽油桶,並用突擊步槍掃射着廢棄場中看起來可疑的東西。我和密電員躲在汽油桶中,敵軍插入汽油桶的尖刀由外及內刺穿了汽油桶,刺傷了密電員,尖刀刺穿了他的右胸第六根肋骨的位置,讓他發生了氣胸。”

    “雖然密電員忍住了沒有哀嚎,但當敵軍將尖刀抽出來並發現尖刀上有血的時候,我們就暴露了。”

    “我聽到汽油桶外的他們將汽油桶圍了起來,商量着該怎麼殺死我們。有人說用火燒烤熟我們,有人說用長刀插死我們,有人說用子彈掃射我們,但最後,是敵軍的一個領導者發話了……”黑刃說着,握緊了拳頭,嗓音裏多了幾分痛楚,“我永遠記得他的聲音,以及他下令將汽油桶焊死時的語氣。他把我們封死在汽油桶裏,因爲他想看看,二十幾天之後打開汽油桶會是什麼樣的畫面,他和其他人打了個賭,賭汽油桶裏會剩下一具屍體,還是兩具屍體。他下注是一具屍體。”

    “爲什麼是一具屍體?”洛林不解地皺起眉頭。

    伊卡洛斯看了洛林一眼:“因爲另一個人,被吃了。”

    聽到這句話,洛林不禁打了個冷顫。

    兩個男人被封死在汽油桶裏二十多天,所有的排泄物也全都在汽油桶裏,當餓到極點的時候,旁邊的同伴,就不再是同伴了,而只是……僅剩的可以喫的食物。

    這是多麼冰冷的絕望。

    在黑暗中等死,在黑暗中選擇泯滅自己所有的人性,選擇將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同伴殺掉,只爲了活到二十天後,可能還是會被殺死的結局……

    “這纔是禽獸。”科林喃喃着,看了伊萬諾夫一眼。

    果然,伊萬諾夫光是聽着黑刃的描述,已經嚇得臉色蒼白了。

    這是他從來沒有涉及過的領域。

    戰場的戰火紛飛,究竟是直接喪命在戰場上,還是被敵軍俘虜而活下去,這兩者究竟何者更辛運一些呢?

    恐怕,只有那些真正從戰場上活着歸來的人才知道了。

    黑刃停頓了半分鐘,像是回想起了令他痛苦的記憶。

    那漆黑一片的狹窄的汽油桶裏的記憶。

    是他此生最不堪回首的過去。

    他沉默了許久,接着說下去——

    “當時他們把汽油桶留在了廢棄場中,決定二十多天後回來看看。我與密電員就這麼被困在了封死密閉的汽油桶裏。期間,我們嘗試了各種逃生的辦法,包括用拳頭打,用手抓,甚至是用牙齒咬,都沒辦法從汽油桶裏逃脫出去。爲了防止我們逃脫,他們似乎還加固了汽油桶,讓我們更加難以逃生。”

    “……你們沒有悶死在裏面嗎?”獨眼不合時宜地提出一個問題。

    “蠢貨,剛纔黑刃已經說了,汽油桶被敵軍插了一刀,肯定留下了孔,而且他們二十多天後還要回去看看結果,不可能把通氣孔也封死,否則就只有兩個被悶死的屍體,賭局也就沒意義了。”公爵看着獨眼解釋道。

    黑刃點了點頭。

    “不錯,他們雖然加固了汽油桶,但並沒有堵上通氣孔。藉助通氣孔,我們得以呼吸,不至於被悶死。”

    “但汽油桶裏的環境十分狹窄且悶熱,兩個人的排泄物都在汽油桶內,而且密電員當時已經受傷了,他和現在的我一樣,胸膛被刺穿了,在那樣極度骯髒的環境中,他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嚴重的感染。他開始發燒,開始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我們沒有水,只能咬破手臂吮吸自己的血,我們甚至沒辦法喝尿,因爲汽油桶太狹窄了,我們根本無法彎下腰用靴子盛尿以補充人體賴以生存的水分。”

    “漸漸的,密電員開始出現脫水症,他的狀態越來越差,求生的希望也越來越小。他高燒了三天三夜,偶爾清醒的時候也是在乾嚎,因爲缺水,他沒有眼淚,就連乾嚎的聲音都有氣無力。對於他所說的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只是記得他後悔爲什麼要加入特種作戰部隊,後悔參戰,後悔自己連剛出生的女兒都沒有看過就要死了……但沒有多久,他就陷入了昏迷,從那一次昏迷之後,他再也沒有醒來。”

    “後來你們會死怎麼逃脫的?”愷撒看着黑刃,波瀾不驚地詢問。

    她像是感知不到黑刃的痛苦以及密電員的悲慘,話語中,只是對這個故事的結局有點兒好奇。

    亞瑟自然也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冷漠,看了愷撒一眼,沒有說話。

    “十多天之後,有人打開了汽油桶。我以爲是敵軍,但並不是,而是友軍清掃戰場,來到了廢棄場,特種作戰部隊新進的一個小隊員發現了被困在汽油桶裏的……我,把我救了出來,回到了友軍陣地。而密電員的屍體,永遠被留在了汽油桶裏。”

    關於這十多天發生的事情,黑刃並沒有詳細地說明。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在極度缺水缺食物的狹窄空間裏,身邊還有一個感染而死的同伴的屍體,二十多天後敵軍可能會再一次出現,面對這樣令人絕望的困境,要多強大的意志才能夠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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