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諾夫正怯生生地想問些什麼,伊卡洛斯直接打斷了他。
“小鬼,醫院在哪兒。”
“醫院?”伊萬諾夫一愣,“什麼醫院?”
“祈若的失血嚴重,需要到醫院搶救。”亞當看了看靠在自己懷中奄奄一息的祈若,又回頭看了看伊卡洛斯身旁的安妮,安妮正護着自己的肚子,緊咬着下脣,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安妮說她肚子疼,我們最好找到一個產科大夫檢查一下,可能是剛纔在希伯來莊園的槍戰讓她受到了驚嚇,動了胎氣。”
“亞瑟,如果你不要護着這個沒用的NPC,安妮多一個人保護,就不會變成這樣。”愷撒坐在亞瑟前一排,頭也不回地說。
不知道爲什麼,伊萬諾夫莫名地感覺愷撒此刻的語氣比起之前控制中心時的她更冷了幾分。
他雖然是這樣感覺的,但卻沒膽子問爲什麼。
因爲愷撒現在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似乎一記眼刀都能瞬殺他。
他還是不要過問不該問的事情,否則激怒了愷撒,對方一刀劈開自己的腦袋,也不是不可能。
伊萬諾夫默默嚥了口唾沫,將一肚子疑問一起咽回了肚子裏。
“愷撒,祈若是爲我擋刀才受傷的,我不能把她就這麼扔在希伯來莊園。”亞瑟正色。
“她已經是NPC了,就算本場遊戲被殺那又怎樣,下一場遊戲她還會楚楚可憐地平安無事地出現在你面前。”愷撒別開了眼,狀似漫不經心地擦了擦自己的AK-47,說着冷血無情的話。
她似乎又變成了一開始的樣子。
——藐視所有人的生命,視所有人的生命爲草芥。
“愷撒,我記得我們談過,你學會擁有一顆同理心。”亞瑟皺起眉頭。
“同理心?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同理心就是用來引誘別人爲自己擋槍並趁機與其發展曖昧感情的,如果是的話,抱歉,我可不會。”
“曖昧?你從哪裏學來的這個詞。”
“我之前聽美人說過的,用來形容公爵與伊卡洛斯。”
“不不不,我和金絲雀可不是曖昧。”伊卡洛斯有點突兀地插入兩人的談話,“雖然不想這麼說,但金絲雀似乎並不擅長迴應我的感情。”
“不是不擅長,是不想。”
瑪爾斯沒回頭,卻也加入了談話。
“瑪爾斯,沒人教你開車要專心嗎。”
“這個問題,你要去問你口中的‘金絲雀’。”
“哦?你的意思是,金絲雀曾經是你的導師?”伊卡洛斯眯起眼睛,盯着後視鏡,他能夠通過後視鏡,看到瑪爾斯的那雙眼睛。
伊萬諾夫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帶着幾分玩味,聽起來像是一句在平常不過的玩笑話,但是細細揣摩,就會聽出它他字裏行間的“別有用心”。
他在挖底。
在挖瑪爾斯與公爵過去的事情。
那些過去的事情對伊卡洛斯來說,就像是寶箱裏的寶物一樣,寶箱上着鎖,他沒辦法直接知道箱子裏裝着的是什麼,但他是一個很有耐心的捕獵者,很願意花時間在上面,一點點撬開寶箱的鎖,打開箱子,找到箱子裏的寶物。
“……”
而瑪爾斯也非泛泛之輩。
從伊卡洛斯的語氣中,他聽出了伊卡洛斯對自己的試探,以及他潛藏在心裏、寫在了眼眸裏的戒備。
就像是蠢蠢欲動、隨時準備撲上來咬住獵物喉嚨的獵豹,正看着自己那可口的獵物一樣。
“……”
瑪爾斯緊抿下脣,沒有說出隻言片語。
但有時候,往往是那沉默,更能夠說明問題。
“你們果然有事情。”伊卡洛斯喃喃着,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瑪爾斯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但無論如何,足以結束之前愷撒與亞瑟之間瀰漫着火藥味的談話。
“疼……”
一直靠着亞瑟的祈若因車輛的顛簸而裂開了傷口,她倒吸了一口氣,背部一道長長的刀傷又裂開了。
那尖刀的砍傷直接割破了她的肌肉,砍傷了她的脊椎,她感覺手腳麻麻的,像是被砍傷了神經,不斷有鮮血涌出背部的傷口,染紅了加長林肯的坐墊,也染紅了亞瑟的衣服。
她在失血,並且因爲傷口的長度,她失血量不小,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雖然是在夜裏,雖然車裏沒有燈,但接着車外引入車內的光線,還是刻意看出她的嘴脣已經蒼白了,並且因爲失血出現了脫水症。
“再忍忍,就快到了……”
亞瑟擔憂地看着祈若,他不敢碰她,只能輕輕用右手環着祈若的肩頭,讓她靠着自己,不要滑下去,但右手卻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個用力,就觸碰到她的傷口。
“他騙你的,你等不到醫院了,你一會兒就將死在車裏。”
愷撒冷冷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愷撒!”
亞瑟擰緊了眉頭。
祈若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亞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的身體情況。”
聽到祈若氣若游絲的聲音,亞瑟無奈地看向了懷中的女子:“你爲什麼要救我?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選擇自保。”
祈若擡眼,看向了亞瑟。
他的臉龐近在咫尺,她的額發蹭着他的脖頸,她可以嗅到來自他身上的氣息。
那是很熟悉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不可否認,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默默感受着來自他的溫暖,他的氣息。
“因爲在我看來,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是遊戲玩家,你只是個下賤的NPC。”愷撒再次插話。
“愷撒!祈若已經很可憐了,爲什麼你要一次次……”
未等亞瑟說完,祈若擡手,用冰冷的指尖靠在了亞瑟脣盤,阻止了他還未說出口的話。
“亞瑟,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完最後的話?”
“……你說。”
亞瑟說着,用手握住了祈若的手,試圖用掌心的溫度溫暖她的指尖。
“謝謝你在貝爾沃旅館救了我,從那時起,我就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你,你一直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無論是拆下紗布之前,還是拆下紗布之後。雖然你的長相與我的猜想有點兒出入,不可否認,我覺得自己以前一定在哪裏見過你,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怎麼形容,但我願意爲了守護這種感覺奮不顧身,就算身負重傷,我也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