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死刑犯的生存遊戲 >Chapter 13 溟河·保護安妮40
    但就在下一刻,獨眼將孩子抱了起來,他刻意放輕了自己的動作,像是害怕自己粗魯的舉動會傷害到這個剛出生的小嬰兒。

    安妮的髮絲就這麼從孩子的小手中滑落,一直到最後一寸髮梢都從孩子掌心劃過,她還是沒能留在母親身邊。

    “我可以帶她離開,但我不能保證她能活下去。”獨眼看着躺在生產臺上的安妮,眼眸深邃了幾分,“畢竟,這裏不是現實世界,只是【溟河系統】構建的虛擬世界,或許下一場遊戲,你與孩子就不存在了。”

    “……我和孩子,都會死掉嗎?”

    “我不知道,在【溟河系統】裏,從沒有真正的死亡。沒有人有這個榮幸獲得那樣長久的安寧。就算是我們這些遊戲玩家,‘死亡’之後,也將變成NPC,被一次次屠殺,一次次復生,諷刺的是,所謂的‘死亡’,在這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畢竟從沒有人能夠真正逃離遊戲。”

    “……NPC?我和孩子也將變成NPC嗎?”安妮看着獨眼,獨眼所說的話,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她有點兒懵,但卻還是盡力想跟上獨眼的思維。

    獨眼聽着安妮的話,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畢竟NPC在第三聲警報之後都將變成行屍走肉,但你和孩子卻沒有,你們獨立於已知的設定之外,我也不知道【溟河系統】給你們的定位究竟是什麼,或許,你們只是一個場景設置,下一場遊戲,下一輪遊戲,你們都將不存在了。”

    獨眼低沉的嗓音說着十分殘酷的話。

    他很少用這麼一本正經的態度說話,每一次他都用瘋狂的笑聲以及失控的行爲掩蓋他真正的內心。

    這還是爲數不多的,他用自己不加掩飾的樣子認真說話。

    “不存在……”

    安妮喃喃着這三個字,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淚。

    耳畔,孩子也在哭着。

    安妮咬着下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孕產婦本就情緒比較敏感,獨眼的一席話,卻又掐滅了她僅存的幾分希望,她原本以爲,就算自己無法活下去,那麼至少讓孩子安然無恙地活着也好,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也是一個奢望了。

    她沒有在說什麼,只是默默回想着獨眼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想不出其他解決的好辦法,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孩子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畢竟其他殺手隨時可能趕到,如果讓其他殺手看到這一切,或許不只是她自己,就連孩子,也難以倖存。

    “……孩子,就拜託您了。”

    安妮看着獨眼,眼中,滿是乞憐。

    令人疼惜,令人惋惜,令人悲哀,令人同情。

    “……我知道了。”

    獨眼低聲回答了一句,抱着孩子,往產房外走去。

    走了幾步後,他回過頭,復又看向安妮。

    “孩子,有名字嗎?”

    “……孩子的名字,就交給孩子的父親考慮吧。”安妮默默閉上了眼睛,她似乎已經很累了,渾身冰冷,她躺在生產臺上,似乎在黑暗中有無數雙手想要將她拖入無盡的黑暗,她一路擔驚受怕,又耗盡了所有力氣生產,現在,真的已經十分疲憊了。

    獨眼看着安妮的側臉,他看不清安妮的表情,但從安妮的聲音中,卻也聽出了安妮的疲倦。

    產房中的血腥味,更重了幾分。

    獨眼一瞥,看見了血,不斷從生產臺滴落,而安妮抓着生產臺欄杆的手,似乎也鬆了幾分。

    她大出血了……

    產後大出血,是許多孕產婦死亡的主要原因……

    產房中沒有專業的助產士,沒有及時止血的醫療器材,她耗盡了自己的所有心力,現在,血液無法止住地流失,她只能是死路一條……

    獨眼看着躺在生產臺上的安妮,莫名地有點兒不忍心。

    他皺起了眉頭,哄了哄懷中還在啼哭的孩子,轉身,抱着孩子離開了。

    “你有一個了不起的母親嗯……”

    獨眼的話,消失在產房外,混合着孩子的哭聲,一點點遠去。

    安妮躺在生產臺上,只感覺周圍的氣溫彷彿冷了許多。

    她感覺自己好冷,好累。

    眼皮很沉重,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催促着她應該休息了,應該長眠了,應該在永恆的黑暗中尋求安寧了……

    她閉着眼睛,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一個男人的面孔。

    她曾經在腦海中回想了千百次那張臉,但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清晰……

    虛擬城市·中心醫院·四樓產房

    “沙……”

    寒冷的風,吹過走廊,拂過產房的門框,稍稍吹開了虛掩着的產房的房門,吹入了產房。

    產房中的血腥味,因此減弱了幾分。

    “呼……呼……”

    安妮的胸口輕微起伏着,她的呼吸有點兒若,每一次吸入清冷的氣體,似乎都需要她用力張開胸腔,才能夠將空氣吸入肺部,滿足身體的換氣。

    她的腹部疼痛着,生產後,子宮似乎不能如正常女人一般,通過正常收縮止血。

    她能夠感覺到血液從產道撕裂處涌出,感覺到血在子宮腔中逐漸蓄積。

    血液在流失,外周循環血量逐漸減少,她感覺到指尖已經冰冷了一片,甚至難以感覺到指尖的觸覺。

    意識,有點兒模糊。

    她在一片迷茫中,沉浮着自己的思緒。

    身體,就像是漂浮在一片輕柔的雲朵上,偶爾感覺到寒冷,偶爾感覺到溫暖,在這意識遊離的片刻,她似乎見到了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那些回憶的片段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她努力想要睜大眼睛,看清楚那些臉龐,想要抓住從指尖流逝的溫暖,但最後,卻又什麼都握不住。

    她先是感覺到身子很沉重,似乎要被拖入無盡的黑暗的泥沼。

    但幾分鐘之後,隨着失血,她卻又逐漸感覺到身體有點兒輕飄飄的,彷彿失去了重力的桎梏,能夠真正釋放靈魂的自由。

    她閉着眼睛,睫毛輕動,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一樣,微微蹙着眉頭,微啓雙脣,彷彿在喃喃着什麼,但那虛弱無力的聲音,也被風吹散在了一片夜色中,就像是那些轉瞬即逝的、無法抓住的溫暖。

    都散了。

    都消失了。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就像這一切沒有發生過一般……

    “沙……”

    深色的鞋子踩過產房才的走廊地磚。

    走廊上的燈閃爍了一下,一個身影悄然走到了產房外。

    在產房外停下了腳步,那人像是在猶豫着什麼,明明已經走到了虛掩着的門外,卻沒有推門而入。

    走廊的窗戶半開着,吹動着他灰色的襯衫下襬。

    他的身子挺拔,雙手插在口袋中,昏暗的燈光傾瀉在他帶着的灰色的銀狼頭罩上,柔順的銀狼毛髮,高立的銀狼的耳朵,在頭罩的眼睛孔中,一雙灰色的眼眸彷彿也染上了夜色的陰冷,特別是在看到產房中的那個可憐女人時,那雙眼眸不由得泛起了幾分漣漪。

    那是一位【獵人】。

    【銀狼獵人】。

    “……”

    他的視線擦過半掩着的門縫,落在背對着他躺在生產臺上的安妮身上。

    他看不見安妮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躺在生產臺上,右手無力地垂落在生產臺的欄杆外,雙腿耷拉着,血,順着生產臺,一滴,一滴,滴落在白色的地磚上。

    “……”

    沉默了半分鐘後,【銀狼獵人】還是推開了產房的門。

    “吱呀……”

    原本虛掩着的門,門縫擴大了,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冷風順着他的肩膀,吹入了產房。

    像是感覺到了有什麼人靠近自己,安妮皺了皺眉頭,輕輕低下了頭,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視線有點兒難以聚焦的迷茫,頭頂上,天花板的燈有點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氤氳了視線,她有些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失血後的休克症在她身上逐漸表現出來,她的呼吸有點兒困難,一道陰影落在了她身上,她看到一個人靠近了她。

    “……你是誰?”

    她輕輕開口,聲音有點兒沙啞。

    她的嘴脣乾燥着,像是一個幾天沒有喝水的乾渴的人,就連聲音都有點兒沙啞無力。

    “……”

    【銀狼獵人】沒有說話,他站在生產臺前,只是沉默地看着躺在上面的安妮。

    他穿着灰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腰間別着銀色的手槍,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裏,周身帶着一股難以靠近的清冷的氣質,銀狼頭罩讓他周身的氣場更威嚴了幾分。

    安妮看着眼前這位有點兒陌生的【銀狼獵人】,眨了眨眼睛。

    她的眼瞼因失血而蒼白,視線也有點模糊,眼前的【銀狼獵人】有點兒看不真切。

    【銀狼獵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的滿額冷汗,看着她如同宣紙一樣蒼白的臉色,目光順着她上半身被汗溼的衣服往下,落在生產臺邊不斷滴落的血跡上,他的眼眸,不由得陰鷙了幾分。

    “……”

    像是察覺到了【銀狼獵人】眼中的波瀾,躺在生產臺上的安妮張了張口,本來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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