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血順着獨眼的胳膊,滴落在地上。
他盯着眼前的黑刃,胸口起伏着,似乎應爲殺戮而興奮,也似乎是因爲腎上腺素逐漸入血而發揮了作用。
“呼……呼……”
風,擦過破碎的玻璃窗吹入換藥室中,稍稍吹散了換藥室中的血腥味,感受到寒涼的夜風,奧佳爾回過頭看着身後對峙的兩個男人,她下意識地將襁褓抱緊了,似乎擔心懷中的孩子被風吹得着涼了。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女人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三人同時朝着那聲音看去,看見洛林正站在門口,靠着門框,看着換藥室中的一切。
血,順着她的額角劃過臉頰,她的表情,在夜色中透着幾分鬼魅。
她的頭皮被血獅撕掉了一塊,露出血色的頭皮,鮮紅色的血從傷口溢出,染紅了銀白色的短髮,她的衣服帶着幾處破損與血漬,看起來也經過了一場不輕鬆的惡戰才活了下來。
獨眼沒有說話,他輕哼了一聲,卻微微調整了一下身體的角度,將奧佳爾護在了身後。
獨眼、黑刃、洛林,一下子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奧佳爾的守護着了。”
洛林看着擋在奧佳爾身前的獨眼,眼中多了幾分不解。
在她的記憶中,應該是曾經扮演奧佳爾姐姐自己以及用生命值換回了奧佳爾的黑刃才更應該是保護奧佳爾的人。
但現在,獨眼居然擋在奧佳爾面前,像是爲了從自己與黑刃手中護下奧佳爾。
這畫面顯得有幾分詭異。
一向打打殺殺、蔑視生命的獨眼,居然也有這樣善心大發的時候。
是她還不夠了解獨眼嗎?
還是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洛林看着一身黑風衣的獨眼,只覺得自己像是錯過了千萬億的劇情,一時間有點兒跟不上人物關係變化的速度。
“洛林姐姐!”
奧佳爾看見洛林的那一刻,眼中還是閃過一分光芒。
這孩子還是相信她的。
相信她不會傷害自己。
相信她……是個好人。
洛林聽着奧佳爾的聲音,視線,擦過了獨眼的身體,落在奧佳爾身上。
她看見了奧佳爾懷中抱着一個東西……
一個橢圓形的東西,像是……
“奧佳爾,你抱着什麼?一個孩子嗎?”
“額,沒、沒什麼……”
奧佳爾忙轉過身,像是偷了糖果的孩子一樣,有點兒心虛。
黑刃與獨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彼此的眼神都很複雜。
“奧佳爾,好孩子,是不應該說謊的。”
“……”
洛林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偏了偏頭,蹲下身,看着奧佳爾。
“告訴我,那是安妮的孩子,對嗎?”
她儘量放輕了語氣,像是想要盡力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安撫奧佳爾。
獨眼一聲冷笑:“哼,要假扮好人,至少也不要這麼滿頭是血的樣子吧,騙得了誰?”
“假扮好人?獨眼,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洛林擡起頭,看了一眼擋在面前的獨眼。
獨眼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句。
“反正大家都是要下地獄的人,就看誰能更晚一點受罰罷了。”
就在獨眼話音剛落的時候,奧佳爾懷中的孩子不合時宜地哭了起來。
“嗚哇哇哇……”
孩子的哭聲,突兀地在換藥室中響起。
奧佳爾被那哭聲嚇了一跳,差點兒手一抖將孩子摔在了地上。
她忙抱着懷中的小生命輕聲哄着:“乖乖乖,寶寶不哭……寶寶不哭……”
“嗚哇哇……”
洛林看着奧佳爾哄孩子的樣子,默默地站起了身。
這一次,她筆直地看向了獨眼。
“所以,你是要做什麼?”
“他要保護那個孩子。”黑刃代替獨眼,先一步開口。
“孩子?奧佳爾嗎?”洛林倒是有點兒疑惑。
在她看來,安妮的孩子現在是新的目標人物,是刺殺組的刺殺對象,而獨眼又是刺殺組的玩家,總不至於獨眼的保護對象是安妮的孩子吧。
思路這麼想下來,自然而然就變成了——奧佳爾要保護孩子,黑刃要殺孩子,但獨眼要保護奧佳爾,這纔有了換藥室對峙的局面。
但這麼一想,似乎又不符合獨眼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
他向來是沒有對奧佳爾表現出任何關心的。
在本場遊戲中,奧佳爾也不是什麼關鍵人物,獨眼沒有任何義務爲了保護奧佳爾而與黑刃爲敵。
這從邏輯上是說不通的。
這就讓洛林更加困惑了。
她皺着眉頭,看不懂眼前的獨眼了。
她原本以爲在這些人中,瘋子一樣存在的獨眼是最好懂的人,但是現在看來,反而是最難懂的人。
因爲瘋了的人,往往是將真實的自己藏得最深的人。
這樣的人,纔是最可怕的。
時時會做出不符合常人邏輯的舉動。
或許。
也包括現在的舉動。
“獨眼,不開玩笑,你到底想做什麼。”
“獨眼叔叔和奧佳爾一樣,想保護這個孩子。”奧佳爾看着洛林,認真地說。
小女孩稚嫩的聲音,聽起來帶着幾分倔強,帶着幾分無懼。
“保護那個孩子?”洛林看向獨眼,“你是認真的嗎?這是安妮的孩子,是我們刺殺組的刺殺目標。”
“當然是認真的。”
獨眼用手中半截打破了的玻璃瓶指了指洛林。
“你們兩個一起上也好,分開打也好,本大爺都不怕!但要是想傷害這個孩子,就從我屍體上跨過去吧!”
“正合我意。”
黑刃說着,直接握着兩把匕首衝向了獨眼。
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鏘——”
“鏘——”
鋒利的匕首打在玻璃瓶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兩個男人的動作都很快,每一次出手都讓人捕捉不到身形的軌跡。
但在那越來越響亮而清脆的交鋒聲音中,卻依舊可以看出兩人都想致堆放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