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坐在沙發上,面前的小桌子上正攤開擺放着一堆文件,都是案發現場的資料記錄,包括照片、筆錄、證據調查等,這些資料都是關於一宗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的犯案特點是喜歡剝下死者的頭髮,之後一刀割開頸動脈令其失血過多而死,這個變態殺手也被稱爲“戀發癖殺手”,這位變態殺手近兩年纔開始犯案,陸續殺死了八個女孩,但就在半年前,兇手入獄了,因爲在最後一個死者的兇案現場,那把割開脖頸的刀上發現了兇手的DNA,經過比對,兇手恰恰是負責調查這起連環殺人案奧斯本·蘭姆警長,由於兇案現場留下的DNA與奧斯本的DNA匹配程度高達99.9%,且在案發時沒有奧斯本沒有時間證人,因此奧斯本警長被確定爲“戀發癖殺手”,本案結案,奧斯本也被法庭審判,送入了【溟河系統】。
亞當看着那些兇案現場的照片,感覺有些頭痛,他往前傾了傾身子,手肘靠着膝蓋,盯着那一張張照片。
正在這時,臥室的門開了,祈寒拿着幾個酒瓶子出來了,繞過了亞當坐着的沙發,打開了房門,將酒瓶子放在了房門邊的垃圾桶旁,一轉身,又關上了房門,朝着臥室走去。
雖然還是白天,但她身上卻帶着明顯的酒氣。
她總是睡到中午十一點才起牀,也不怎麼愛喫東西,卻愛喝酒,總是喜歡叫附近的酒吧、酒屋送酒上門。亞當留心觀察了一下,第一天,她喝了兩瓶酒,第二天,她喝了四瓶酒,第三天,她喝了五瓶酒,第四天,她喝了四瓶酒,今天是第五天,直接喝了八瓶酒。
“祈寒。”亞當叫住了她。
祈寒腳步一頓,站在臥室的門前。
這幾天他們在冷戰,誰都沒有說話,就連喫東西都是分開喫的,他在客廳啃麪包,她在房間喝酒喫泡麪。
她不愛出門,總是躲在臥室裏,而他則收到了上級的命令,要24小時保護她,於是就造成了兩個人6天在同一空間裏一句話都不說的尷尬局面。
不過現在,有人憋不住,破冰了。
“祈寒,你怎麼每天都喝酒?現在還是白天,你就喝了八瓶酒。”
祈寒不爲所動,只是背對着亞當。
“你纔不到二十五歲,就像一個酒鬼一樣活着,你爸爸知道了會傷心的。”他放緩了語氣。
但祈寒卻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轉頭看着他:“他?他早就知道我有酒癮。”
“酒癮?”
“不然呢?你以爲他爲什麼送我去野外訓練營?警官,你不會以爲那真的是青少年的野外訓練營?”祈寒冷笑了幾聲,翻了個白眼,“……那是戒酒協會推出的一項活動,讓我們這些酒鬼集合在一起,住在一個類似三星旅館的破地方,長時間不給我們喝酒,不然我們出門,讓我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忍住所有想喝酒的慾望,捱過所有戒斷症狀後,就能完成戒酒的第一階段,之後再轉入第二階段——康復階段,不過我並不清楚康復階段要做些什麼,畢竟我總是在第一階段就失敗了,無所謂。”
亞當看着眼前這個渾身酒氣的女孩子,在心裏嘆了口氣。
原本以爲她是因爲父親的死亡而借酒消愁,但沒想到她本來就是個酒鬼。
這麼想來,亞當回憶起第一次上門做筆錄時,她剛剛睡醒,還沒來得及喝酒。第二次闖空門時,也是因爲她去酒吧喝酒了,不在家,纔出現了這個事情。
但這樣喝酒,實在太傷身體了。
亞當皺着眉頭,看着祈寒:“你知不知道嗜酒會對身體產生多大的傷害?”
“胃炎、酒精肝、神經損傷……這些名詞我都聽膩了。”喝下去的酒精逐漸發揮了作用,她說起話來有些大舌頭了。
“那你還……”
“那你呢,你知道會死,爲什麼還活着?”
“這、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喝酒會死,不喝酒也會死,都會死,爲什麼不選擇快樂地過一段時間後再死?”祈寒說着,打了嗝,也充滿了酒味。
亞當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
祈寒冷冷一笑:“你現在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樣。”
“誰?”
“埃裏克·傑克遜。”
“……”
“他總是這樣看着我,好像我是個怪胎,是個惡魔,他總是罵我是個死酒鬼,早晚醉死在街上。在他看來,我就是個恥辱。”祈寒一字一句地說着,酒精控制着她的大腦,讓她的思維有些遲滯,視線有些模糊,眼前亞當的影子似乎出現了重影,她甚至看見了已經死亡的父親,她咯咯一笑,指着空氣,“你看,他又來了!又是那樣的表情!他既然那麼討厭我,爲什麼要把我生下來?!我就是喜歡重金屬音樂,就是喜歡化死亡系的妝,就是喜歡喝酒,就是喜歡像爛泥一樣活着,有什麼不好!”
亞當上前扶住了身體搖晃的祈寒,她的皮溫有點高,酒精作祟,讓她有點興奮。
“現在他們都死了,父親和姐姐,都不在了,只剩我一個人了,誰都不能管我,誰都不能控制我了,哈哈哈哈哈……”祈寒說着,一把推開了亞當,“滾開你這個臭警察,爲什麼你要弄壞姐姐的遺物?!”
亞當知道,她說的是前幾天從18樓摔下去的虛擬繪畫系統。
“對不起,但我說了拿去維修,你不肯……”
“少廢話!你以後別靠近我!你一出現就沒好事!上次你中午一來,晚上我家就被人闖空門了,現在一住進這裏,我最寶貝的虛擬繪畫系統就壞了……你這個壞人!”祈寒推開亞當,往門口走去,“我要回去睡覺了。”
她似乎把房門當成了臥室的門,亞當來不及阻止,祈寒一把拉開的房門,沒想到房門外正站着一個女人,差點因爲祈寒突然拉開門而摔了進來,好在她扶着門框站穩了身子,略尷尬地看了看眼前滿身酒氣的女孩。
“你、你好……”
那是一個美豔動人的女人,一頭波浪捲髮,細眉大眼,深邃的五官,誘人的紅脣,穿着低胸的緊身裙,顯出自己苗條的曲線。
這與穿着睡衣,且綁着一頭髒辮的祈寒氣質與風格可謂是天壤之別。
“你是誰?”祈寒疑惑地眯起眼睛。
這還是這六天以來第一個上門的非外賣人員,亞當警惕了起來,繞過沙發也走到門邊。
“我……我是來找蕭祈寒小姐的。”那個陌生的女人穩了穩心神,看向眼前臉頰因酒精而發紅的祈寒,“您就是祈寒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