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玥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她可不是那種好脾氣的人，斷沒有老實站在那裏聽人訓斥的習慣。
至於楚楚，孫玥並沒想真的對她做什麼，她還不會喪心病狂到那種對孕婦出手的程度，之所以剛纔說那麼兇，不過是嚇唬杜義德罷了。
但是孫玥怎麼也沒想到，她秉持着最後的善良，可有的人，壓根就沒這東西，哪怕是親生骨肉，也可以輕易地割捨，只要對她有利。
上午杜義德沒在孫玥那裏找回場子，但又不好跟楚楚直說，就委婉地說給她換個醫院，美其名曰“保護她”。
楚楚當然不願意了，如果轉了院，她還怎麼利用孫玥達到自己的目的？
楚楚纏着杜義德，只說自己好不容易熟悉了這裏的環境，如果突然轉院，會很不適應很害怕，硬是纏着留了下來。
杜義德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道：“那你切記不要去樓下找甄麗，也不要見孫玥，知道嗎？”
他擔心甄麗見着楚楚以後會再受什麼刺激，再將事情進一步鬧大，那就真的沒辦法收拾了。
也擔心楚楚真的把孫玥惹惱了，到時候再引得杜江林和他敵對就壞了。
楚楚沒有立刻點頭答應，而是弱弱道：“我知道阿姨對我有意見，也知道孫玥不喜歡我，要不……我去求她們，哪怕是跪在地上給她們磕頭，只要能讓她們消氣就行，只要能抱住我們的孩子，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楚楚真不負她這個名字，但凡流淚，必定是“楚楚可人”。
杜義德本來在聽到她說想去找孫玥和甄麗的時候，心裏還有些生氣，可當看見她臉頰上的淚痕，再聽到她說那些卑微可憐的話，心就軟了。
他上前兩步握住她的手道：“傻瓜，我怎麼可能會同意讓你去做這種事情呢？你別多想，只要安心在這裏住着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在呢。”
“可是……”楚楚還想再說，但見杜義德神色不容反駁，頓了頓只能將話頭給嚥了回去，點頭道，“好吧。”
見她聽話，杜義德微微勾起脣角。
不得不說，楚楚的聽話和懂事，也是讓他十分心喜的地方，比之甄麗不知道強了多少。
“聽話，我回了，晚上再過來看你。”杜義德道。
“嗯，那你路上小心。”楚楚不捨地拉着他的手，一直送到門口還捨不得鬆開。
杜義德心裏微動，臨走前在她額頭吻了吻才笑着離開。
他沒看見，就在他轉身之後，楚楚臉上的笑容就驟然收了回來，而且第一時間拿手背擦了額頭的吻。
要不是爲了杜家太太的位置，她一秒鐘都忍受不了這個老男人。
轉身回了病房，楚楚關上房門，嘴角綻放出冷凝的笑容。
不讓她去找孫玥？
怎麼可能呢？
——
當天中午，孫玥照例外出給甄麗買飯。
似的，甄麗胃口挑的很，既不喫醫院的飯菜，也不是護工做的，非要孫玥每天開車跑大老遠去她從前常去的那家飯店買飯。
而且還不許她訂好，非讓她親自去買。
明明店裏就有外賣配送服務，可甄麗非說不親眼看着對方做出來，就總覺得不乾淨，而且又是怕菜涼又是怕湯灑的。
孫玥純屬不想聽她吵吵，再加上這外出的功夫也能讓自己耳邊多清淨一會兒，所以才答應了這樁事。
中午十一點，孫玥離開醫院。
病房裏，楚楚到了點就一直站在窗口，當看見孫玥的身影離開之後，她才慢慢笑了起來，然後整了整衣服，轉身離開。
甄麗使喚了孫玥離開之後，就懶洋洋靠在牀頭，刷着ipad，看着最新的連續劇。
護工在一旁幫她削了水果，一塊一塊地喂着她喫。
喫完了水果，又幫她捶腿捏腳的，伺候的那叫一個舒服。
甄麗也沒覺得自己過分，本來麼，她花錢請了人來，就是爲了伺候自己的。
護工心裏暗歎，若不是杜江林和孫玥知道這甄麗是什麼性子，暗地裏多給她好幾倍的錢，她纔不會來這裏受罪呢。
不是嫌辛苦，只是沒尊嚴。
甄麗正享受着清閒，突然見一道窈窕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剛開始她還以爲是孫玥又回來了，頭都沒擡就張了口：“讓你去買飯怎麼這麼難？我可告訴你……”
話沒說完，這一擡頭卻見着了站在牀邊的楚楚。
看見楚楚的瞬間，甄麗不由臉色大變，聲音尖銳地吼道：“狐狸精，你來這裏做什麼？”
“少來噁心我，誰是你阿姨？”甄麗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楚楚罵道，“你個不要臉的，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搶我男人，杜家全都是讓你毀的，你對得起我嗎你？”
楚楚掏掏耳朵，倒是沒有爲她這番話動氣，只是有些好笑道：“阿姨，義德喜歡我，也不是我的錯啊，誰讓你年老色衰，又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呢？”
“你說什麼？你……咳咳咳……”甄麗氣急攻心，罵人的話還沒說完就猛地咳嗽起來。
旁邊的護工連忙扶着她，一邊幫她順着背一邊按下了鈴，叫醫生跟護士過來。
楚楚看着甄麗，上前兩步，微笑道：“阿姨，我肚子裏可是杜家的種，你覺得有這個孩子在，義德會選擇你一個老女人嗎？”
“滾開！”甄麗大力推她，咒道，“什麼杜家的種？誰不知道你那點事兒似的，你這肚子裏的野種還不知道是誰的呢。”
“那又怎麼樣？”楚楚笑得得意，“反正只要義德認爲這是他的兒子不就行了嗎？”
“你……你果然……”甄麗聽她這話，恨得咬牙道，“你別以爲你贏了，你那野種還不一定能生下來呢。”
她本意是想詛咒楚楚，並沒有真的想動手除掉那孩子的想法。
可楚楚聽了這句話，卻是莫名地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也對呢。”
“你……”甄麗聽不懂她這話什麼意思，正想問清楚，就見楚楚眉頭一挑，彎腰往前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那你說，要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義德會怎麼辦呢？”
甄麗一驚，她到底也是半生走過來的人，當然聽得出楚楚這話暗含着什麼意思。
“你……你個狐狸精，你想做什麼？”甄麗又氣又驚，她本來就靠在牀頭，這會兒更是往後靠着，直到貼着牆，好像躲避瘟疫似的，只想離楚楚遠一點。
楚楚低笑着道：“阿姨，你在怕什麼呢？我還什麼都沒做呢，等到我……”
她一邊說着，一邊朝甄麗伸出手去，只是那隻手剛伸到半空中，就被另一隻同樣細嫩白皙的手給攔住了。
“你想做什麼？”孫玥冷聲問道。
她先前出去，等走到車庫才發現忘了帶車鑰匙，在打車和回來取鑰匙之間猶豫了幾秒鐘後還是回來了，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了這麼一出好戲。
楚楚沒想到孫玥這麼快就回來，臉色微微 一變，卻也沒有太害怕，仍是微笑着道：“沒做什麼呀，我不夠是來找好阿姨聊聊天，希望她可以原諒我罷了。”
孫玥冷哼一聲，扯着她的手腕給她扯到一邊，厲聲道：“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絕不饒你。”
楚楚退後兩步，正想說什麼，突然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眼珠一轉，突然跪在地上求道：“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也知道你們恨我，但是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至少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哪怕你們讓我償命都行。”
孫玥見她換了戲，雙眼微微一眯，脣角閃過一抹諷刺，也不打斷，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演。
她看得透，甄麗卻是看不透的。
“你一條賤命值多少錢？我養了你多少年？”甄麗破口大罵道，“想償命是嗎？好啊，你帶着你肚子裏的野種從這裏跳下去，我就原諒你。”
“阿姨……”楚楚哭着道，“您大發慈悲，把所有的恨都發泄在我身上，饒了我的孩子吧，他畢竟也是義德的骨肉啊。”
“我呸！一個野種也配上我杜家的家譜？”甄麗啐道。
聽着門外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孫玥眉眼一動，知道接下來楚楚的戲就該到達高峯了。
她本是站在喫瓜的角度看這一場戲，卻不想楚楚卻突然換了對象，猛然間抱住了她的大腿道：“孫玥，我求你了，求你放過我和我的孩子吧，求你了。”
孫玥眉頭皺緊，心中暗道不好，冷聲道：“讓開。”
“不要……”楚楚哭喊着道，“你打我罵我都行，求你不要動我的肚子，不要殺我的孩子……”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你？”孫玥心裏厭煩得很，更不想自己成爲她演戲的工具，於是腿上用了力氣，想要趁門外之人進來之前和楚楚拉開距離。
卻不想，楚楚一直等着就是這一刻。
在孫玥用力的同時，她突然撤了手，慘叫了一聲往後倒去。
“啊……”
“楚楚！”
在楚楚慘叫倒地的同時，門外兩道身影剛好走進來。
正是杜義德和杜江林父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