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一頓晚飯後，薄瑾修負責帶兩個孩子去休息，顧籬落則送小司去房間歇着。
“傷口有沒有再疼？”等小司在牀邊坐下，顧籬落還不放心地問道。
小司搖搖頭道：“阿籬不用擔心，我不疼的。”
他其實……不太知道什麼叫疼。
他好像在有些方面很敏銳，卻又在有些方面很遲鈍。
比如疼痛，比如傷心。
顧籬落見他好像真的不疼，又幫他大概檢查了下石膏和夾板，確定沒問題之後才道：“那你睡覺吧，等明天醒來我再帶你去看看。”
“嗯。”小司乖乖點頭。
在顧籬落準備離開的時候，小司叫住她：“阿籬，謝謝你，我很開心”
顧籬落側頭輕笑道：“我也很開心呢。”
燈光映照下，她的笑容柔和不帶攻擊，彷彿最和煦的夜明珠，讓人驚豔，又讓人安心。
小司眼睛一亮，盯着顧籬落的笑容看了許久，直到將她這抹笑容印在了心底深處。
許久之後，哪怕他不再是“小司”的時候，都不曾忘記。
顧籬落離開了小司的房間，回到臥室之後，見薄瑾修早拿了本書坐在她房間沙發上看着。
她腳步一頓，關上門笑道：“你怎麼會在這裏？他們倆都睡了？”
“嗯，睡了。”薄瑾修笑着拉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懷裏抱着道，“至於你第一個問題，我這不是不想你來回跑麼。”
顧籬落挑眉：“你這話說的，好像早知道我會去找你似的。”
“怎麼，難道不是？”薄瑾修笑問，他早知顧籬落心中存疑，必會問他個清楚，所以便提前在這裏等着了。
顧籬落嗔了他一眼，哼道：“既然你知道，那還不快說？”
薄瑾修微嘆出聲，一隻胳膊繞過顧籬落的腰肢，到前頭來和另一隻手一起把玩着她的手，問道：“籬落，你怎麼看小司？”
“嗯……很單純，很乾淨。”顧籬落遲疑道，“我也猜到他的背景不會簡單，只是今天的那種情況，我還是管不住自己，沒辦法視而不見，本來想要問清楚他家裏人的，可小司……不太好溝通，所以我乾脆先帶他回來了，想着等明天再問清楚。”
薄瑾修沉默着沒說話。
顧籬落見他這樣的沉默，心裏頓生起一股不安來：“你是看出他有什麼問題嗎？”
薄瑾修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沉聲道：“聽你說的，小司的傷口止血很快，而且他本人痛感不明顯是嗎？”
“這……又說明什麼？”顧籬落不明白。
薄瑾修嘆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普通人的。”
顧籬落一怔。
薄瑾修目光復雜地看着顧籬落道：“你接觸過南宮無月，應該對他的身手有所瞭解了。而我要告訴你的是，這個世界上，諸如他這樣的高手，雖然少，但並不是沒有，也並不是只存在於一個勢力。”
顧籬落眉頭蹙起，因爲他意識到薄瑾修正在說一件多麼嚴重的事情。
“我知道，也知道我們的敵人可能是比我師父還要厲害的存在，可……小司他還這麼小……而且他的智商……”
一直存在，但她不知道的事？
顧籬落疑惑：“是什麼？”
薄瑾修擡起她的胳膊，將她的袖子微微挽起，輕聲道：“很早之前在人類沒有進入科技時代的時候，我們有江湖，有武功。後來有了智能時代，有了兵器，武功漸漸沒落，可這世上依舊存在一些古老的武學世家。”
顧籬落點頭：“我知道，我看的網絡小說中很多主角穿越前都是古武世家出身的。”
薄瑾修失笑：“差不多吧，那你知道爲何這些世家的人比旁人武功高出那麼多嗎？”
“因爲他們只傳授自家人啊。”顧籬落理所當然道。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薄瑾修食指摩挲着顧籬落小臂上的經脈道，“因爲那些家族的人，他們的體質和常人有着細微的區別，而這細微的區別卻決定着他們的武學高度。”
顧籬落愣住，皺眉道：“怎麼約說約玄幻了？”
薄瑾修笑道：“玄幻本身就存在，只不過普通人不常接觸到，所以纔將它們歸之在玄幻中罷了。”
“後來，有一些人發現了體質的祕密，於是他們利用科學醫術，用非正常手段，強行干預了一些人的身體機制。”
顧籬落聽得大驚，“干預人體機制？”
“不錯，而這種技術，大多用於見不得人的組織，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薄瑾修說到這裏，聲音沉了沉道，“我們的敵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顧籬落心驚，她知道敵人很危險，可卻不知道他們是那種難度s加的級別。
薄瑾修的話卻還沒結束，他更說了句讓顧籬落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話：“而在這些被改造過體質的人當中，他們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止血快，且不怕疼。”
顧籬落渾身僵硬，在薄瑾修這句話之後，幾次張口，卻久久不能言。
如果沒有這樣級別的敵人，那顧籬落絕對不會胡亂猜疑小司。
可他們的敵人是這樣的，突然出現的小司也是這樣的。
敵人的身份很神祕，而小司的身份又明顯不簡單……
這種種“巧合”……實在讓人很難不去猜疑。
顧籬落這才明白爲何薄瑾修同小司那麼生疏。
薄瑾修說完這些，怕顧籬落一時接受不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不過你也別想太多，畢竟小司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就算是裝，也未免裝得太出神入化了。或許一切都只是巧合吧。”
“我……”顧籬落咬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後悔救小司，在什麼都未知的情況下，面對那樣一個少年，誰都會伸出援手。
只是……
如果薄瑾修這個猜測是真的，那她今日此舉無疑就是引狼入室。
她是成年人，對自己的行爲可以承擔所有後果，可琮琮和柒柒……
顧籬落低着頭，心中一時糾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