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忠看見顧之漫一下子領回來兩個孩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大小姐，這是……”
“愣着做什麼？”顧之漫皺眉，語氣卻不見得有多好。
老忠不敢多言，忙將人給領了進去。
客廳裏，顧淵行和張嵐都在。
同樣的，他們看見一下子走進來兩個孩子，也愣在了那裏。
“之漫，這是怎麼回事？”張嵐問道。
顧之漫沒好氣道：“柒柒非要帶着她同學，我沒辦法，只好將兩人一塊兒帶回來了。”
說着，顧之漫還斜了眼顧柒柒，很明顯她對顧籬落這個女兒沒有半點好感。
張嵐比她要成熟，當下眼珠微轉，已經擺出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長輩模樣，微笑着上前，還半蹲在顧柒柒面前道：“你就是柒柒吧？我是你外婆，那是你外公，我們經常聽你小舅舅唸叨你，今天可算是見到了。”
顧柒柒眨眨眼，歪着腦袋道：“可是我媽咪的媽媽已經去世了呀，你怎麼會是我外婆呢？”
張嵐：“……”
坐在沙發上的顧淵行聽着她這話，眉頭下意識緊皺起來，要不是礙着顧籬落那邊，他或許已經忍不住發火了。
當下，顧淵行轉頭不悅地瞪向顧柒柒，本以爲自己兇狠的目光能讓小丫頭收斂幾分，卻不料顧柒柒半點都不怕他。
顧柒柒像是沒看見顧淵行臉上的不喜和嚴厲似的，笑嘻嘻跑過來站在他跟前道：“外公好，我是顧柒柒，今年四歲了。”
小孩子臉上單純和稚嫩的笑容讓顧淵行晃了下神。
他依稀記得在顧籬落很小的時候，也曾這麼信任親切地對他笑過，後來她臉上就再沒有那樣的笑容了，而他們父女也因爲張嵐母女隨之生分了起來。
“外公，姨媽說帶柒柒回來家裏有好喫的，是真的嗎？”顧柒柒燦笑着道。
“咳……”顧淵行就算有脾氣，當着這麼一個伶俐精緻的小姑娘，也是發不出火來了。
而且顧柒柒的親近，竟讓他也破天荒的真生出了點當外公的感覺。
顧淵行乾咳一聲彆扭道：“你想喫什麼同他們說就是了，家裏還能少了你的？”
這話雖然不怎麼好聽，但對顧淵行來說卻已經是很好的態度了。
顧柒柒眨眨眼，長而密的睫毛擋住了她大眼睛裏的機靈：“那我想喫蛋糕，還想喫小麻花，還有拔絲……”
一連串的報了許多菜名，顧柒柒似乎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看着顧淵行問道：“可以嗎外公？”
一旁站着的薄琮琮看見顧柒柒這樣，忍不住在心裏翻白眼。
這丫頭又開始賣乖了。
沒有人能面對一個孩子這樣的聲音和表情而無動於衷的，顧淵行也不例外，他被顧柒柒盯着，終是不自然地點了點頭道：“……嗯。”
“嘻嘻，外公你真好！”顧柒柒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撒嬌。
張嵐和顧之漫母女：“……”這是什麼發展？
說好的把小丫頭拐回來，然後以此要挾顧籬落呢？
怎麼才眨個眼的功夫，家裏最大的boss就讓這小丫頭給拿下了呢？
本來一個顧籬落就夠他們頭疼的了，如果顧淵行在因爲顧柒柒而改觀，那她們在這顧家的地位豈不是危險了？
張嵐朝顧之漫使了個眼色，顧之漫意會，立刻走到薄琮琮跟前笑着問道：“對了這位同學，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這不重要。”薄琮琮冷傲地回答道。
顧之漫一噎，轉頭看了眼站在顧淵行身邊的顧柒柒，故意提高音量道：“對了，我之前聽柒柒叫你哥哥，難不成你爸爸其實就是柒柒的親生父親？”
這話，顧之漫本來是想提醒一下顧淵行，讓他別忘記顧柒柒“父不祥”的野種身份。
只是她哪裏想得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竟說出了隱藏至深的真相。
可惜這真相，此刻還未被人發現。
果然，聽了顧之漫的話，顧淵行眉眼一沉，在看顧柒柒的時候，雖然沒有很明顯的厭嫌之色，但已經疏冷了許多，不像剛纔那樣好說話了。
顧柒柒鮮少聽別人說起父親，但以前在國外，包括回來以後，也曾聽蘇心月那些人說她是“野種”什麼的。
原本她就對這件事十分敏感，此刻顧之漫說這話，加上顧淵行的態度變化，她瞬間就感覺到了。
前一刻還笑嘻嘻的小丫頭突然愣了愣，然後臉上的笑容就那麼慢慢地收了起來，低下頭退了兩步遠，不再靠近顧淵行了。
在她低頭退開的瞬間，顧淵行心裏一顫，突然有種自己做錯事的感覺。
好像時光倒流回了二十多年前，又回到了顧籬落還小的時候。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曾冷落過那個女兒，是不是他們父女也不至有今日？
而此刻，這一幕重新發生，他又要重複過去的悲劇嗎？
顧淵行擡手，剎那間想要伸向顧柒柒，似想說些什麼。
只是不等他的手夠到顧柒柒，薄琮琮已經快步走過來，拉住了顧柒柒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而後冷眼看向顧之漫道：“關你屁事？顧家的人都是這麼無禮的嗎？”
“小子，你說誰無禮呢？”顧之漫本來心裏就窩着火，又聽薄琮琮這麼罵自己，哪裏還受得了，當下厲聲吼道。
“說的就是你。”薄琮琮冷哼道，“口口聲聲帶柒柒回家，可你明知道柒柒沒有父親，卻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提起這件事，難道不是故意欺負她？你們根本沒把她當家人看，今天又爲什麼接她回來？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問到最後，薄琮琮話中已經帶了敵意了。
顧之漫僵在了那裏，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提了嘴顧柒柒的身世罷了，竟能激起薄琮琮這麼大的反應，而讓局面一下子就僵持了下來。
張嵐瞪了眼顧之漫，怪她話說得太快，微笑着出來打圓場道：“小朋友，你誤會了，我們沒有惡意的，柒柒是我們家的孩子，我們怎麼會沒把她當家人呢？只是我們不知道你是誰，又聽柒柒叫你哥哥，所以纔會……”
“夠了。”打斷張嵐說話的不是旁人，卻是顧淵行，“舊事不必再提，你跟之漫去準備晚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