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話沒說，只是將那個視頻看了又看。
視頻中，他的女兒，美豔又強大。
奇怪，她不是那個驕縱蠻橫的丫頭嗎？什麼時候起，女兒竟然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就長大了。
美婦人見皇甫震一直沒說話，又見他一直看着那個視頻，臉上的笑容淡了兩分，卻又很快重新勾起，坐在他跟前挽着他的手臂道：“嫣兒真好看，老公，你是不是想嫣兒了啊？”
“能不想嗎？”皇甫震的笑容有些苦澀，“他們是我的親生骨肉啊，可如今一個個的，卻都恨死了我這個父親。”
“老公……”
“商雪，他們是我的孩子。”
皇甫震轉頭，雙目凜然地盯着自己這個美嬌妻，他很喜歡她，這麼多年也一直寵着她，可這並不意味着他就沒有自己的理智判斷。
很多事情他從前不願意細究，一是念着家和萬事興，二也是確實對她有愧，可如今……眼睜睜看着那幾個孩子在外受了氣還要自個兒扛着，他這爲人父的，心裏如同滴血。
偏因爲他過去的偏心，幾個孩子都和他生了嫌隙，就算在外面受了苦，也斷不會跟他開這個口。
商雪聽着皇甫震這話，微微一怔，紅了眼眶咬住下脣委屈道：“你這是在怪我嗎？怪我當年……”
“哎，你說什麼呢？”皇甫震見不得嬌氣掉淚，連忙將她抱進懷裏哄道，“我沒有怪你，阿圖做了錯事應該受罰，可小雪，阿圖離家已經許多年了啊……”
“我又沒說不讓他們回來。”商雪嘟着脣哽咽道，“你想孩子，叫他們回來就是了，我幾時攔過你？以前我也多次跟你說讓他們回來，是你自己不願的，這時又來怪我……”
“好了不哭了，我也沒怪你啊，我就是那麼一說。”
“你就是這個意思。”商雪不依不饒道。
懷裏嬌氣哭鬧着，皇甫震嘆了又嘆，只好抱着她一個勁兒的哄，剛想說的關於商家的話也到底沒有再說。
商雪靠在他懷裏，嚶嚶嚶地落着眼淚，朦朧的淚珠下，藏住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心思。
——
南宮彥接到了商煙的電話。
自從上次鬧掰之後，兩人便一直沒有再聯繫了。
南宮彥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再找自己，他原是不想理會的，可想到今天網上鬧的那件事，猶豫了下還是應了，答應跟她見面。
地點在商煙的住處。
這地方南宮彥不陌生，以前兩人還是“親密朋友”的時候，他就時常在這裏住宿。
如今故地重遊，兩人心境卻已經截然不同。
商煙請他坐下，給他倒了杯紅酒：“你喜歡的牌子，還有你的專屬酒杯。”
“多謝。”南宮彥低頭看了眼，確實是他的杯子沒錯。
端起杯子靠近鼻端嗅了下，酒香醇厚，確實不錯。
“好酒。”南宮彥嚐了一小口讚美道。
“知道你喜歡，我專門給你留着的。”商煙說罷，似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喜歡的東西，我都給你留着呢。”
南宮彥眉頭微挑，淡笑了下沒有接話。
商煙坐在他旁邊，也沒有動手動腳，雖然她的穿着依然清涼。
“彥，你不愛我了對不對？”商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竟然真的有一絲難過的感覺。
她以爲自己從頭到尾對這個男人只是利用，可圓臉養的狗跑了，她也是會有點難過的。
“就好像這個杯子一樣，以前你把它當成你的專屬，可原來也不過是說不要就不要了。”商煙低落道。
“你錯了。”
南宮彥脣角微勾，手中晃着那個“專屬”酒杯，說出的話卻讓商煙有些難堪：“我要這個專屬杯子，並不是因爲我多喜歡它，只不過是因爲不想和別的男人用同一個酒杯罷了。”
商煙頓時僵住，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接他這話。
南宮彥轉頭看着商煙，空着的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我知道你養的狗不止我一個，以前我愛你愛得發瘋，所以不得不忍受着，嫉妒着，接受着。”
“那現在呢？”商煙抿脣道。
“現在？”南宮彥的大手慢慢下滑，最終停放在商煙脖子處。
商煙後背都冒了冷汗，以爲他是要掐死自己。
她想跑，可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忍住了。
南宮彥沒有掐她，他收回了手，笑着道：“煙兒，我現在依然愛你，我說過，會永遠愛你，這一點不會改變。”
南宮彥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擡手揉了揉商煙的頭髮道：“好了煙兒，這種話題我們說上兩句就可以了，再聊就噁心了，說吧，你找我來又是想讓我爲你做什麼事了？”
商煙噎住，那些準備好的說辭因爲南宮彥這麼直白的一句話，頓時咽回去了大半。
“怎麼，難不成你真是想和我辯論一下真愛是什麼？”南宮彥笑問，那笑容沒有什麼嘲諷的意味，卻讓商煙覺得諷刺無比。
她深吸口氣，站起身來看着南宮彥，冷聲道：“既然你話已經說到了這裏，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錯，我找你，是想求你幫我一個忙。”
她用了“求”這個字。
南宮彥飲了一下口紅酒，嗯了一聲問道：“什麼事？”
“殺了顧籬落。”
南宮彥猛地擡頭。
他像是沒聽明白商煙的話似的，皺起眉頭，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商煙：“你說什麼？”
“我想讓你幫我殺了顧籬落，就今天晚上。”商煙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重複着自己的話，聲音寒冷無情。
南宮彥眉頭皺得更緊，手中酒杯也放了下來，直視着商煙眼中的瘋狂道：“你吃錯藥了？”
顧籬落是薄瑾修和南宮翡共同罩着的人，動了她，會翻天的。
“怎麼，你不敢？”商煙脣角冷笑着，上前一步跨坐在南宮彥的膝蓋上，摟住他的脖子道，“還是不肯？”
南宮彥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抿緊了脣冷聲道：“用得着走到這個地步嗎？大不了你把商雨推出去就行了，這個時候對顧籬落動手，你可就徹底惹惱薄瑾修了，你不是一直想着嫁給他嗎？”
“我會嫁給他的，早晚有一天。”商煙冷哼道，“只不過現在，我必須要除掉顧籬落這個最大的障礙。”
“不行。”南宮彥推開她，站起身道，“薄瑾修不會放過你的。”
商煙笑了，沒說話。
南宮彥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看着她，雙眼驟然眯起：“你從沒想過暴露你自己，你要我去幫你殺人，替你頂罪。”
他用的是陳述句，可目光還是看着商煙，希望她會搖頭，會否認。
可他失望了。
商煙笑着走近他，抱住了他的腰身道：“彥，你說過你願意爲了我做任何事的。反正你已經殺過她一次了，雖然沒成功。”
南宮彥冷着臉沒說話。
商煙仰起頭道：“彥，你難道忍心看我被那個賤人折磨成這個樣子嗎？明天如果不能勝她，我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所以你要我用自己的一條命，去換顧籬落的死，好讓你可以榮華富貴是嗎？”南宮彥冷聲問。
“你不用死啊，你只要離開江城就好了，我知道你本事大，一定能躲過的。”商煙說道。
南宮彥諷笑出聲，將她從自己懷裏扯開。
“商煙，你就是一條毒蛇。”南宮彥在笑，只是不知道是笑她更多，還是笑自己更多，“而我的愛，成了滋養你毒液的養分，讓你以爲我的命一分不值。”
商煙臉色變了變，後退兩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這事沒得商量，你找別人去吧。”南宮彥說完，擡腳就想走，只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商煙說道，“南宮彥，你想好了，只要你今天敢出這個門，我保證用不了一個小時，整個南宮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會知道他們的老家主是死在你手裏的。”
南宮彥腳步猛地頓住。
商煙見他腳步停住，脣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你知道我這人喜歡凡事留點證據，不巧的是當時你喝醉了酒跟我說這話的時候，被我不小心錄了下來。”
南宮彥轉頭看着她，眼裏沒有任何波動。
商煙繼續道：“明天早上，我要看見顧籬落死亡的消息，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南宮彥眯了眯眼，突然問道：“我若還是拒絕呢？”
“那我只好找別人了。”商煙攤了攤手道，“你也知道，我的狗不止你一個。”
“只是那些廢物都沒我好用罷了。”南宮彥替她補充完。
商煙笑着點頭：“不錯。”
能在薄瑾修層層保護中殺掉顧籬落的人，除了南宮彥，商煙還真想不出來第二個。
而且她始終相信南宮彥內心對她那種瘋狂的愛意，只要有這種瘋狂的愛存在着，南宮彥就永遠不會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