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拍着桌子，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了淡定了：“這個皇甫家只要有我在，誰也別想分家。”
“呵，這恐怕就不是奶奶您說了算的事吧。”皇甫圖涼涼地看着她道，“分家，或者打報警電話，你選吧。”
“你……”老夫人氣得一噎，指着他的手都在顫抖，“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皇甫圖拍拍手，像是拍掉上面不存在的灰塵似的：“從昨天我來這裏喫飯到現在，周圍所有的監控和物證司部都已經收集起來了，至於人證……”
話音頓了頓，他掃了眼皇甫菁，還有皇甫震旁邊的商雪，冷哼道：“雖然用一些手段可以問出來，但是……不要也罷。就我手頭這些證據，奶奶您要是覺得你站得住理，那咱們就走着瞧，到時候我倒要看看，別說這整個玿府城，就是放眼全國，又有誰會站在您的一邊，誰還會給您這個‘皇甫老夫人’的面子。”
“你，你你……”
老夫人急喘着，因爲他這話一口氣沒能喘上來，整個人往後靠在椅背上，差點厥過去。
“阿圖，怎麼跟你奶奶說話的？你……”
見兒子把自己親孃氣成這樣，皇甫震剛想開口訓斥，話還沒說完就被皇甫圖不耐煩地打斷了。
“你有完沒完？”皇甫圖看着皇甫震的眼中只有嘲諷，“在想要教訓我和嫣兒之前，麻煩你先問問你自己，是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俗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這個做父親的拋妻棄子，不分青紅皁白沒有是非輕重，對兒女可是說罵說就罵說打就打說不認就不認……”
說到這裏，皇甫圖頓了頓，像是在平復自己心裏的情緒似的，最終冷聲道：“皇甫震，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做我皇甫圖的父親？有什麼資格在這裏給我擺老子的架子來教訓我？”
這個屋子裏的所有人，只要是長了眼睛的都看出來他和小兔是被老夫人陷害的，可他的好父親呢？
從頭到尾沒有問一句他委不委屈，沒有一瞬間想過要幫他討回公道，所想的，只是如何儘快平息這件事，如何讓他這個兒子不要給他丟面子。
皇甫嫣幫忙說話，卻只得了他一個耳光。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打起女兒來倒是沒有絲毫猶豫。
皇甫圖對這個父親再無一絲期待，話說完也不敢他是什麼反應，轉身就走。
“皇甫圖，你站住！”
見他要走，老夫人剁着柺杖怒道：“誰準你離開了？”
“這話真是好笑，我的腳長在我自己腿上，當然是我自己准許我自己離開的了。”
皇甫圖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老夫人道：“奶奶，我還要多謝您，不止幫我找了個好媳婦兒，還讓我對您的最後一絲忍耐也沒有了。謝謝您給我上了這一課，孫兒定會一生銘記，只要有機會，定會想方設法的給奶奶展現一下從您這裏學到的知識。”
“你……”老夫人怔住了，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甫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並不狠辣，可就是那種帶着笑的語調，那種好像毫不在意卻又像極了潛伏的毒蛇的笑容，才真真讓人害怕。
屋子裏，此時此刻還有一人恨不得隱形起來，趁着所有人沒有注意到她的時候，也是拼命地往皇甫震身後躲。
這人就是商雪。
見事情完全沒有按照她們想的那樣發展，皇甫圖擺明了以後一定會報仇的。
商雪這個時候只慶幸自己並不是這件事中的直接負責人，雖然是她出謀劃策的，但有老夫人在那裏頂着，而且她怎麼說也是皇甫震的老婆，皇甫圖想要動她也總得忌憚幾分。
只是商雪心裏的僥倖念頭還沒有轉彎，就聽見了皇甫圖冰冷的聲音。
“哦對了。”
皇甫圖回頭看向商雪，這是他今天第一次跟商雪說話：“剛纔嫣兒臉上那一耳光我們兄妹都記住了，商雪，你和你的商家，等着死吧。”
如果說剛纔他對老夫人說的話是笑着的威脅的話。
那此刻跟商雪的話，就是明擺着賜生死符了。
聽到皇甫圖這話，商雪小腿一軟差點站不穩。
她不由靠向皇甫震，顫聲道：“阿圖，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
剛纔那一耳光又不是她打的啊。
“嫣兒那一下是我打的，你想找麻煩衝我來。”皇甫震冷聲道。
他就不信眼前這個逆子敢跟他動手。
“呵呵。”
皇甫圖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似的，笑了好幾聲才收了表情，指指頭頂道：“我不會動你，我老媽會幫我和嫣兒懲罰你的。”
“你……”
皇甫圖看着皇甫震瞬間變化的臉色，勾了勾脣角道：“司叔，我們走吧。”
私下裏，皇甫圖尊重司管家如師如父。
可在這樣的場合，司管家卻謹遵自己的身份，給足了皇甫圖架勢和排場。
皇甫青收拾好藥箱，正要離開，想到什麼又對皇甫震說了句：“對了，您的病史我看過了，那些藥您還是別喫那麼兇比較好，喫多了睡得就多，睡得多了，枕邊人就容易跑呢。”
他的話乍一聽像是在爲皇甫震身體着想，只是細聽之下卻又充滿了耐人尋味的意思。
起碼這個屋子裏一些聽出來的人這會兒都拿異樣的眼光看着皇甫震和他身邊的商雪。
皇甫震黑了臉，這些人一個個的都不把他放在眼裏，竟然敢用這種態度來羞辱他。
“你們……咳咳……咳咳……”
皇甫震受了刺激死命地咳嗽起來，商雪想要幫他拍背，卻被他拂開了手。
他不是傻子，剛纔皇甫青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聽的出來。
皇甫圖一行人離開，留下衆人面面相覷。
“那什麼……老夫人，這裏也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啊。”
“就是，我突然想起來家裏還有事呢。”
“哎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家那口子公司裏忙着呢。”
沒了熱鬧看，再不走保準會被留下來討論分家的事情，衆人自然誰也不傻，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留下來？
沒等老夫人開口，這些人就跟腳底抹了油一樣，一個比一個溜得快。
商雪也想走，於是扶着皇甫震低聲道：“老公，你又咳起來了，我先扶你回去吧。”
“商雪。”
老夫人看着想要走人的商雪，眼裏冰涼一片：“你也要走？”
“這……老夫人，我老公……”
“死不了。”老夫人冷哼道，“菁兒，你送他回去。”
“是。”皇甫菁走到皇甫震身邊，扶着他道，“您隨我走吧。”
皇甫震愣了下，看了眼被老夫人強行留下來的商雪，皺眉道：“母親，爲何讓商雪留下？她……”
“你真的想知道嗎？”老夫人看着皇甫震，嘴角帶着絲涼笑，“你若是想知道，我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不！”
商雪打斷了老夫人的話，聲音急切了幾分。“老公，你身體不好，還是先回去歇着吧，我留下照顧母親就行了，好嗎？”
皇甫震看着商雪，眼裏暗沉一片，終是抿了抿脣點下頭離開。
只是他人是離開了，可心裏的疑問卻越來越多。
那些曾經他都沒有計較的事情，在今天之後，好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終有一天會爆發。
看着皇甫震的身影離開，商雪才鬆了口氣。
“事情搞成這樣，你還想怎麼說？”老夫人冷聲問。
“這……老夫人，我也沒有想到皇甫圖會……”
“我沒有問你這些。”老夫人煩躁地打斷了她的話道，“我只問你，事情已經發展成了這樣，你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阻止他們分家？”
商雪沉默了片刻，低着頭沒有說話。
雖然分家這是對皇甫家的人影響重大，可其實對商雪來說，倒是沒有太大的影響。
畢竟她的老公是皇甫圖的親生父親，她背後還有個商家，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混得太差。
而且分了家，皇甫圖想要找她麻煩就更沒那麼容易了，她反倒更自由一些。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老夫人冷笑出聲：“也對，不管怎麼說，還有皇甫震頂在你前頭呢，只不過……”
頓了頓，她別有深意道：“只不過就是不知道要是你和皇甫震離了婚，到時候皇甫圖還會不會對你這麼寬容了。”
聽着她這話，商雪心裏暗罵了一聲，擡起頭卻露出委屈的表情：“母親，您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和您不是早就在一條船上了麼？我……剛纔只是在想辦法而已，您怎麼可以這樣想我呢？”
“哦，那你想出辦法了嗎？”老夫人端起旁邊已經涼了的半杯茶，氣定神閒的喝了一小口。
商雪咬了咬脣遲疑道：“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還要看老夫人您了。”
“說。”老夫人眉頭一挑道。
“皇甫圖那邊行不通，不是還有小兔呢嗎？”商雪道。
“可是她已經跟皇甫嫣離開了。”老夫人道。
商雪笑了下，走上前道：“老夫人，您怎麼糊塗了？她能走哪兒去？行李不還在您這兒呢？您只要隨便想個藉口，她還敢不來見您？到時候怎麼說怎麼做，就看您會不會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