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燦感覺到了，他咬緊牙，輕顫着，緩緩鬆開了手。
“謝謝。”顧籬落低聲道。
姜燦低溢出一聲苦澀的笑，搖頭道：“不用謝我籬落，我只是一個沒用的哥哥罷了。”
護不住。
一次，兩次……他永遠都護不住他的妹妹。
每一次，都被逼着做出讓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選擇。
“不，你是一個好哥哥，我以你爲榮。”顧籬落拍拍他的手臂，往前走了出去。
在她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姜燦下意識伸手想要拉住她，可伸到一半又堪堪停住。
眼前變得模糊。
是風吹動了沙土，還是淚模糊了視線？
“動手！”南宮禮的聲音響起。
“且慢！”全是男人的隊伍中突然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是一僵。
薄瑾修猛地回頭，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走出來的身影。
“落落……”南宮翡怔怔然望着屏幕，低聲喃喃。
站在南宮禮身後的巫雀一頓，也往屏幕上看去。
顧籬落，她竟然來了！
顧籬落走到隊伍最前，一邊走，一邊摘去自己的僞裝。
寬大的皮夾克下是最普通不過的衛衣，拿掉黑色鴨舌帽後，一頭娟秀的長髮垂至腰間。
黑色的寬邊鏡框，黑色的口罩……
一一拿掉這些僞裝後，終於露出真容。
“南宮禮，我來了，不要再傷害任何人。”顧籬落走至最前，站在薄瑾修身邊，冷聲道。
“籬落……”
薄瑾修狠狠按住她的肩膀，啞聲問道：“爲什麼？爲什麼要跟來？爲什麼要出現？爲什麼……”
他做了所有的安排，卻唯獨沒想到，顧籬落還是跟了過來。
“瑾修，別這樣。”看着薄瑾修充血的雙眸，顧籬落微微笑了下，擡手輕撫上他的眼眸，柔聲道，“不要變成跟南宮禮一樣的人，我不喜歡你那樣。”
他明明是那樣溫柔偉岸的男子，她怎麼可以讓他變成一個瘋子？
“你不該來的，不該……”薄瑾修緊緊擁住她，聲音像是混了血。
“沒關係的。”顧籬落輕輕環住他的後背，眼神溫柔，聲音如溪，“阿翡不是說了麼，我不會死的，還能讓我們的女兒回家，還能救薑末……這麼多好事，我們當然要選擇跟他合作了啊。”
薄瑾修低頭看着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她既然已經來了這裏，顯然之前的所有她全都知道了。
“籬落，我說過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薄瑾修痛苦至極，他伸手撫摸着顧籬落的臉頰和下巴，眼淚不自覺從眼角滑落，“爲什麼你這麼不聽話。”
顧籬落握住他的手，笑了下，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低語道：“因爲我愛你啊，所以我不可以看着你犯錯，不可以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
薄瑾修再度緊抱住她，低泣出聲。
他終於聽見了想聽的那三個字，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明天是柒柒和琮琮的生日，我給他們準備了生日禮物呢。”顧籬落緩緩道，“就在我的行李箱裏，你拿到以後記得給他們，記得告訴他們，他們的媽咪很愛，很愛他們的。”
顧籬落輕輕推開他，對皇甫圖道：“別擔心，小兔馬上就回來了。”
“籬落，你……”皇甫圖哽咽地說了幾個字，便扭過頭不忍再看她。
顧籬落轉頭看向屏幕，先看南宮禮，視線從他滑到巫雀飛鳥等人，最後落於南宮翡。
在她看向自己的剎那，南宮翡微微一怔，僵着沒有動彈。
兩人的眼神都好像有說不盡的話，可是誰也沒有開口。
稍許，顧籬落微微一勾脣道：“我答應了。”
“哈哈，很好，好極了！”南宮禮暢快大笑，拍着手道，“顧籬落，我果然沒看錯你啊。”
顧籬落沒理會他，只是看着南宮翡，問道：“我可以見見我的女兒嗎？柒柒……或者是晴玥。”
南宮翡沒說話，只是沉默地轉身離開。
不多時，他從城門內走出來，一步一步走近顧籬落。
最終在距離她三米之距停了下來，朝着她慢慢伸出手。
顧籬落看了他的手掌一眼，邁動腳步。
只是剛走了一步就走不動了，因爲身後薄瑾修拉住了她的手。
他沒說話，只是緊緊握着她的手。
顧籬落擡起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瑾修，我去接女兒回來，你在這裏稍等一會兒。”
薄瑾修閉了閉眼，極緩慢的，絕望地鬆開了手。
顧籬落深吸口氣走向南宮翡，將手放在他的掌心道：“走吧。”
“你……”南宮翡啞聲問道，“想好了？”
顧籬落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笑了下道：“也不由得我想吧。”
不管她是什麼想法，整個局，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項。
南宮翡緊抿着脣沒有出聲，只是牽着她走進城門。
——
“停下來了。”南宮彥看了眼南宮無月道，“看樣子，就快要有最後的結果了。師父你猜，結果是如你所願還是如我所願呢？”
南宮無月轉頭望着窗外，嘆了口氣道：“不管如了誰的願，似乎……總有一個人要受到傷害。”
受傷的，總是顧籬落。
南宮彥沒說話，只看了看低頭縮在小兔懷裏的南宮晴玥，眼裏閃過一抹心疼。
如果她知道他們在計劃着讓她的媽咪再回到這個危險的地方，怕是會立刻失控吧。
尤其……這一次，是連她最信任的南宮爸爸也在瞞着她。
南宮彥有些不敢想事後小丫頭知道一切後會是什麼反應，只能按照南宮翡說的，再事情了結之前，不讓她看見任何血腥的場面。
門口有腳步聲漸近，暗鷹立刻警覺起來。
南宮翡走到門口，在敲門的前一刻，他低聲道歉：“對不起，落落……”
顧籬落搖頭說：“我知道你有苦衷，知道你只是想保護我。”
南宮翡心說不是的，他也有私心，可是顧籬落卻只微微笑了下道：“我們之間就不必說那麼多了，快點開門，我想死我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