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梁升低頭,將捏紅了的她的手放到脣邊,輕輕一吻,十分誠懇地道歉。
他也沒有刻意說撩她,只是誠摯致歉而已,弄疼了她,他確實心疼。
可張妙蓁莫名感覺臉皮子有些發燙!
她把手縮回來,繼續方纔的話題,道:“就是吧,偶爾做一件事的時候,突然有種熟悉感,好像以前是體會過無數次了。”
“一點兒也沒把我想起來?”梁升原先還覺得:自己可以接受這樣的她。
可時間長了,面對冷冷清清的妻子,加上他長時間不在她身邊,他心裏太慌了!
張妙蓁如實說道:“倒也不是。就好比,我站在書架前找某本書的時候,突然就想到,好像以前找過那本書,你給我說過什麼話。但我深究的時候,又什麼都沒有了。”
梁升問:“你跟拭眉說了沒?”
他認爲,這是一件好事!
這代表着,治療是有用的!
“說了。”張妙蓁點點頭,道:“她的意思是,這是治療有效的徵兆,如果循序漸進的話,我可能會發生一段時間的記憶錯亂。”
“那你更不能去南吳了。”梁升果斷做了決定:“我去!”
張妙蓁一怔,蹙眉道:“那西魏那邊……”
“大哥與四哥都在,還有幾個侄子。”梁升捏着她的手,道:“西魏那邊只等最後一擊,把王庭拿下後,其他的事就是掃尾了。”
他鄭重地道:“所以蓁蓁,你留在帝京,在身子好之前,哪兒也不準去!張妙蓁,明白嗎?”
自從她失憶後,他幾乎沒有用過這麼蠻橫霸道的語氣跟她說話。
也不對,就是她失憶之前,他也從沒有過。
還指名道姓的!
張妙蓁盯着他了一會兒,忍了。
“再有,今日我出門的時候,見到邵遠了。”談到這個人,哪怕梁升信任自己的妻子絕對不可能與邵遠發生什麼,可他還是酸了!
他能留在她身邊照顧她的日子實在太短暫,但因爲要跟南北糧行合作,邵遠見着她的時間都比他這個丈夫多!
能不酸嗎?
“哦。”張妙蓁說道:“那天我落水後,他家中有事回去了,這麼快就辦完事又過來了?”
她提出疑問:“他不打算回家過年的麼?”
梁升眸光幽幽地看着她,道:“我也想問這個問題。”
他頭微微一歪,倒不算質問,可着實是他心中的一個疙瘩:“他可曾對你表明過一些不該說的話?”
張妙蓁一臉莫名,反問:“梁升,你腦子裏想什麼呢?”
雖然吧,邵遠是當真說過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但她懟他啊!
後來,他也就學乖了,確實老老實實合作,就是生意場上的夥伴、朋友。
她自己把彼此的距離拿捏得很精準,邵遠也不可能拿邵家全族賭上,去跟女帝的孃家搶媳婦兒!
這一點,她心裏門兒清!
“肯定有!”梁升一口咬定:“他那種不羈的性子,若不是太過於功利、家族利益至上。說不定我從戰場上回來,妻子都是別人的了!”
梁升:“……”
他本來也就是酸酸罷了,被她打了一下也沒有生氣,反而感覺這樣的張妙蓁神采飛揚,特別撩他的心!
他伸手捏住她的手將人拉起來,抱進懷裏,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養好病,其他的事交給我吧。”
張妙蓁也沒有掙開。
因爲她太瞭解了,掙扎是沒用的!
梁升長久沒回家,這一次回來,許是因爲喪父之痛讓他情緒特別消沉,相對的說,比上一次回來要更黏她一些。
但凡私下相處的時候,都是喜歡摟摟抱抱的。
力氣上,她也推不開他;論執着,她也拼不過。
總之,她雖然把彼此之間有過的深愛給忘了,卻能在相處的每一天都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熱情!
她就在他懷裏,問:“那你什麼時候走?”
說來說去,現在梁家的人其實都很厭惡分別。
因爲誰也不知道,這一次分離之後,會不會以後再見就是送終了!
征戰歲月,武將的宿命本如此,他們毫無怨言,可心裏的酸楚也是無可避免的。
梁升嘆了一口氣,道:“我見到邵遠的時候,特意與他談過。他的意思是,不會邵家過年。但希望儘早去南吳。我便想,左右沒幾日了,過了年後,初二把各家各戶的年禮都送了。初三我便動身。”
家中兄弟,現在是他和老六在家。
梁滿守着京畿重地的屯營,年初走親戚的事他不可能去。
侄子們除了小七在,其他年長的也都在戰場,總不能全部的事情都交給嫂子們!
所以,梁升得把這件事扛起來。
再說了,他娶了張家的閨女,卻沒給張妙蓁過好日子,過年的時候總該登門張府,好好盡責,不能婚後頭一年過年,都不能陪她回孃家!
“嗯。”張妙蓁沒什麼意見,暫且說定了。
她這才推了推他的胸膛,道:“話說完了麼?我把最後一點賬盤完,再算好給夥計們的年禮。今年的賬就差不多了。”
梁升更加心疼了。
說來說去,張妙蓁嫁給他之後,當真沒有多少舒坦日子!
可偏偏張妙蓁毫無感覺,她甚至覺得,做這些事讓她有成就感,心裏十分充實。
他又提起一件事:“對了,南吳解封、大雪封鎖治水也被迫停工,不再需要盯着。你二哥也回帝京了,開春才南下。我聽拭眉的意思,是想讓他屆時補送和親的嫁妝去南吳都城,作爲使臣給南吳帝后大婚賀喜。”
公冶卿把婚期選在了年初十,也便是說,張懷要南下,時間可能跟梁升同路結伴。
張妙蓁失憶後,都還沒見過自己這個二哥,他長什麼樣兒,她都不記得了!
梁升又道:“你以前與二哥的感情十分要好,你多與他說說話,看看可是能想起來些什麼?”
張妙蓁點點頭。
次日,臘月廿六,張懷晌午時分,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