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不是普通女人,但這個時候,心中也是恐懼至極。
眼前的男人,不但行事看起來像是鬼怪,心裏住着的,也是妖魔一樣的怪物。
不過查理不是普通女人,除了恐懼,她還有她的理智。
她要靠她的理智,爲自己爭取生機。
於是,顫抖半晌,查理終是說出了一句囫圇話,“你你想拿我當誘餌”
“哦很聰明嘛。”
幽靈士兵沒有任何掩飾猶豫,很乾脆的承認了下來,只是他的語氣,依然帶着戲謔,“那麼聰明又美麗的小姐,你把謎底揭曉,是爲了逼我殺死你嗎”
“殺我”查理顫抖着,看着這個穿着一身詭異戰鬥服的士兵,又重複了一遍,“殺、我”
“對,聰明的小姐,你沒有聽錯。”
幽靈士兵手上那黑色的圓球又變成了那柄鋒利狹長的刺劍,劍尖點在了查理的脖子上。
“你知道的太多了不是嗎所以,我爲什麼不殺了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
荒謬的,查理竟然艱難的笑了兩聲,並且很快她的笑容變得順暢起來,就連說話也變得順暢,“我知道的太多所以你要殺死我不不不,就因爲我知道的多,所以你纔不會殺我”
查理說着,竟然慢慢扶着身旁車子的殘骸站了起來,她感覺身體裏似乎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涌上來一般,恐懼在這股力量下變得不值一提。
所以,她要試一試,以自己的生命作爲賭注,試一試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
雖然她到現在爲止的一生中從未賭過一次。
但據說,新手的運氣總是不錯,不是嗎
“你還需要利用我抓住湯姆,還需要利用我找到那個消失的流浪漢,或許,你對於我還有什麼其他的目的,不然,你爲什麼沒有一點殺意呢”
查理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但一如她所料,她並沒有被刺劍刺穿喉嚨,相反,當她邁出這一步,站在幽靈士兵面前後,對方手上的武器又再次變成了那個圓乎乎黏糊糊的黑色液體團。
看着這一幕,查理再次笑了。
“你看,你並不想殺死我,不是嗎”
“哼,聰明的小姐,你在玩一個危險的遊戲。”
幽靈士兵冷哼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到這一幕的查理也終於放下自己的心,看樣子她猜對了,也賭對了。
對方確實存着利用她的心思,無論是利用她抓住“逃跑”的湯姆,還是準備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情報,都必須讓她活着,所以至少暫時,她的安危有了保障。
然而,就在查理終於放下心的剎那,已經半轉過身的幽靈士兵突然回過頭。
查理都能聽到那脖子扭曲的咔擦聲,全身汗毛豎起,人也因此駭了一跳。
但相比這些,更令人恐懼的還是對方說出的話。
“我改主意了,也許殺了你對我更好。”
不等查理開口,幽靈士兵一邊頭不動轉過身子,一邊繼續說道:“雖然留着你能得到許多好處,但那大多是對組織有用的東西,我可得不到什麼,而如果殺了你我可就很爽啦”
查理因爲對方的話再次感覺到血液凝聚,想要開口,但已經來不及了,她來不及再開口,那個變化無常的變態就再一次對着她伸出了手。
咻
耳邊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掠過,接着脖子上就像被什麼東西纏繞,查理僵硬着脖子不敢動一下,只能用眼角的餘光看到那黑色的影子衍生到幽靈士兵的手上。
雖然看不到那頭盔後的眼睛,但查理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不是在看她的臉,也不是在看她的身體,而是盯着她的脖子。
對方似乎在觀察什麼,又似乎在考慮着什麼一些並不讓人舒服的事情,簡單又存粹的惡意
好像,她猜對了一些東西的同時,也忽視了一些東西
“聰明的小姐,我很不爽啊,從來就不是什麼聰明人的我,真是討厭你這樣什麼都能想的清清楚楚的人啊。”
幽靈士兵握着手裏的武器,那東西現在變成了像是鞭子一樣的形狀,一頭握在幽靈士兵的手裏,一頭纏繞在查理的脖子上。
查理就感覺到自己脖頸處的束縛變緊,一股窒息感伴隨着恐懼開始不停地涌出來。
“你看,其實我並不在乎任務是否成功,就像我不在乎那個被斬首的戰友當時到底有沒有死。”
“我在乎的只不過是我自己而已,我的快樂,我的慾望,我的滿足”
“所以,我看還是簡單點好,殺了你,然後讓那見鬼的任務失敗吧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
啊,查理終於明白自己忽視的到底是什麼了,她猜對了對方之前的目的,卻忽視了對方這個人。
對面這個啊,可不是和她一樣冷靜的傢伙,而是一個瘋子,一個變態,一個瘋狂的變態。
因爲她猜對了對方的目的,所以對方決定翻桌子不玩兒了。
所以,查理知道,現在她要死了,因爲她賭贏了,卻也賭輸了。
果然,新手的運氣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吧。
賭和諧博,還真是個有輸無贏的遊戲啊
在狂笑中,幽靈士兵也並不是只是說說而已,他已經在一點點收緊查理脖子上的“套索”,慢慢的把查理勒死。
脖子上的壓迫感越來越重,查理奮力的抓着脖子上的鞭子,但毫無作用。
她的眼睛已經因缺氧而模糊,照理說她的腦子也應該感到眩暈了,但奇異的,她的腦子卻神奇的很清醒,她甚至能夠推斷出,按照現在的力道,她還要一分半左右的時間纔會因窒息導致的腦缺氧而死。
這真是個漫長的時間,但查理沒有反抗的餘地,她知道這一次對方不是在拿她當誘餌,而是在欣賞她的“醜態”。
她現在一定是很醜的,她知道,就算沒有鏡子也能猜到,那一張因爲缺氧而扭曲的臉,怎麼可能會好看呢。
對了,那張臉上面或許還有對於失敗的懊惱,被愚弄的痛苦,也許還有對於生命的渴望眷戀,還有其他什麼,但在死亡面前,這一切都是毫無重量毫無意義的東西。
它們唯一的作用,只是取悅對面那個變態而已。
但查理還沒有放棄,她還在堅持。
她現在堅持的唯一原因就是她的求生本能或許,還有對於湯姆的期待。
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湯姆沒有出現,面前的變態也沒有手軟。
查理的腦子終於開始昏沉起來。
她不禁在心裏鬆了口氣,因爲那種清醒的感覺可真不好。
希望被絕望蠶食,一點一滴,清晰無比。
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查理知道一切都要結束了。
已經過了將近兩分鐘了,就算這個時候湯姆突然出現,並且一瞬間就殺死了對面的變態也沒有用了。
因爲腦缺氧造成的腦損傷是不可逆的,查理雖然也爲自己能夠支撐如此長時間而感到好奇,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查理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她知道,也許下一瞬間,她的意識就要回歸虛無。
在這最後一刻,查理也沒有感覺到“那一束光”,看來,天堂什麼的,也只是一個拙劣的謊言。
不過沒什麼,作爲一個醫生,一個傑出的外科醫生,查理可從來沒有在上手術檯之前祈禱的習慣。
能不能救下病患,靠的可不是那個從未謀面的上帝,而是她的雙手。
對了,就算要死,她也應該爲自己做點什麼。
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她不應該死的這麼屈辱。
也許她不是一個戰士,但作爲一個成天和死亡打交道的女人,她,也有她的武器。
垂下的手微微一動,靈巧的手指似乎又恢復了活力,毫不費力地就從外套的口袋裏摸到了她的辦公用具那柄鋒利的手術刀。
查理擡起手,甚至不需要用那模糊的眼睛去觀察,就在一瞬間鎖定了對面那個變態的位置,鎖定了對方唯一沒有防護的脖頸
一劃,而過。
哧
但是沒有血,有的,只是那個變態裝作疑惑的戲謔聲。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