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看得有些乏了，身子向後倒去，就在山崖邊上閉眼休息。
山風拂過，還帶着青草的氣息。
夜玄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在萬安城，與妹妹夜玲兒、堂哥夜昊、堂姐夜雨萱，四人登上萬安城那座不高的山，不顧爺爺的喝罵，硬是要跑到山崖邊上，對着山崖下面大喊。
世間最美好的事物，永遠是那段回不去的時光。
短暫。
但卻永遠不會忘記。
就像很多凡間之人喝醉之後所感嘆的那樣。
或許，那就是青春。
夜玄的青春，比大部分人都要短暫。
甚至說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身不由己，飽受折磨。
“你很喜歡回顧往事。”
一個溫柔嗓音在心間響起。
是白澤。
夜玄嘴角掛着一絲微笑，在心中回道：“正因爲心中有美好的回憶，才願意用更大的力氣去守護。”
白澤輕聲道：“這不像你。”
夜玄嘆道：“你其實知道爲什麼。”
白澤沉默片刻，輕聲道：“身處天地間，萬物皆身不由己。”
別人或許不懂夜玄。
但白澤卻懂。
夜玄的確是縱橫萬古的不死夜帝，萬古屠夫，蓋世殺神，禁地之神等。
可正因爲這樣的永世長存，讓夜玄一直經歷着身邊之人、身邊之物不斷消失的事情。
白澤能感受到，夜玄看得很遠。
目光甚至已經放到了未來那一戰的更後面。
但真到了那時候，或許又只有夜玄一個人了。
這也是爲什麼夜玄不時就會去回顧一些美好的過往。
不知爲何，白澤隱約間彷彿看到了一角未來。
那一角未來，讓白澤感到莫名悲涼，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爲何會選擇夜玄。
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
兩人沒有再說話。
夜玄意念一動，一截紅色的真骨出現在手中。
太初鴻蒙原始道力渡入其中，持續溫養着這截真骨。
這是小紅雀的真骨，裏面有小紅雀的一縷真靈。
只要夜玄將小紅雀真骨放回到天淵墳地，找到一塊好的墳地埋下，三千年後，小紅雀就能活過來。
只不過夜玄暫時不能迴天淵墳地，所以每每空閒之時，夜玄都會用自己的力量溫養着小紅雀。
待到溫養的差不多後，夜玄將小紅雀真骨小心翼翼收好。
“你何時才能恢復過來？”
收好小紅雀真骨後，夜玄在心中詢問道。
白澤沉吟道：“等你登上帝路之後，大概就能恢復七八成，若你成帝，基本就能復原。”
夜玄嘀咕道：“那你豈不是毫無作用可言……”
得到白澤之後，他似乎根本沒有從白澤這裏得到太多有價值的消息。
號稱通曉萬物的白澤，就這？
白澤能夠感應到夜玄心中所想，不過她並不生氣，柔聲說道：“長青寶樹、無垢拂塵，包括接下來的黑燭，你都順利到手。”
夜玄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沉默片刻。
夜玄猛然坐了起來，神色陰晴不定。
白澤柔聲道：“看來你終於反應過來了。”
夜玄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那個白澤標記，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夜玄說出這句話，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他一直以爲，是葬帝之主與荒界主宰說了之後，長青寶樹才落到他的手中。
到現在，夜玄才反應過來。
根本不是葬帝之主。
而是白澤！
“唔，你不必產生其他想法，我與葬帝之主並無瓜葛。”
白澤輕聲說道。
夜玄冷哼一聲道：“那你爲何不早說？”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白澤，但當時更願意相信是葬帝之主，所以這個念頭是一閃而過。
他誤判了。
“你在生我的氣？”白澤柔聲說道。
“沒有。”夜玄淡漠地道。
“你就是在生我的氣。”白澤呵呵一笑。
“我只是單純想揍你一頓。”夜玄說道。
“……”
“我幫了你，你卻想揍我，這不符合你們人族的道理吧。”
白澤的聲音始終那麼的溫柔。
夜玄不語。
白澤繼續說道：“其實這也是氣運反哺的一種方式。”
夜玄深吸一口氣：“你可閉嘴吧。”
白澤微微一笑道：“你沒生氣了。”
夜玄眼神幽幽，他就是想生氣也沒啥生氣的理由呀。
白澤說的不錯，這一點確實是幫了他。
當時在找長青寶樹的時候，是最爲困難的。
因爲長青寶樹已經被荒界主宰給拿走。
雖然不知道荒界主宰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最終還是經過白澤這個‘熟人’，交給了夜玄。
“黑燭那邊，你也打算出面？”
夜玄輕聲問道。
白澤搖了搖頭，一語道破天機：“大墟沒有主宰。”
夜玄嘀咕道：“果然如此。”
他早就猜測大墟沒有主宰了。
“那雷池、黑淵是不是也無主宰？”
夜玄又問道。
白澤輕‘嗯’了一聲。
夜玄不由皺起了眉頭，說道：“依照無盡海主宰所說，道初古地比這三座禁地的來歷更加驚人，爲何道初古地有主宰？”
這一點，夜玄不是很明白。
白澤溫柔地道：“因爲無盡海主宰也不清楚這其中的緣故，你覺得道初古地的主宰，真的有主宰整個道初古地的力量嗎？”
夜玄微微頷首道：“確實，北瑤神武在被我欺騙之前的實力，也不足以統治道初古地。”
白澤笑了一聲，問道：“知道爲什麼嗎？”
夜玄眯了眯眼道：“道初古地的真正禁忌，還未挖掘出來。”
白澤笑着道：“我選擇你是最正確的選擇。”
夜玄整個人放鬆了下來，重新躺了回去，閉上眼睛，嘴角帶笑：“其實你早就知道幼薇的身份了吧。”
“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你知道。”
“可你依然選擇了我，我其實有想過問你爲什麼。”
“你一個古仙界遺留下來的萬古存在，想必不會把我一個不死夜帝放在眼裏吧。”
白澤沒有說話。
咻！
這時，大雪養劍葫打開，過河卒驟然飛射而出，在夜玄面前飛旋，隨後親暱地靠近夜玄。
“是因爲它也選中了我麼……”
夜玄睜開雙眼，看着過河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