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寵攝政王 >第334章 誰是你三哥
    轎伕們齊齊鬆了一口氣,小聲說:“坊主,您今兒是怎麼了,怎麼就想不開來這刑部大牢這鬼地方了?”

    “您可對謝侍郎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來,他是生的好看,可那一身寒氣不把您凍死,也會凍個半殘啊!”

    “坊主……”

    溫酒實在是忍不住,輕咳了兩聲,伸手掀開簾子,打開一把油紙傘緩緩走入雨中,順手拋出去一錠銀子,“去旁邊買壺酒喝。”

    轎伕們見狀千恩萬謝的擡着轎子走了,只餘下她一人站在街頭大雨中。

    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張臉,火紅的斗篷,飛金線繡牡丹,連油紙傘都垂着紅紗和寶石,過路的行人議論紛紛,不知是誰家嬌嬌女來此。

    誰也猜不到,這人竟會是傳言中令謝家兄弟反目的溫酒。

    雨倒不是很大,只是風聲疏狂,吹得衣袖裙襬翩飛,溫酒站在街頭,險些連人帶傘都被吹走。

    這一整條街都沒什麼人。

    夜色如墨,只有飄搖的燈盞落下來一點微光,她撐着傘,擡頭看着正門掛着的“刑部”牌匾。

    天牢就在這後邊,前後不過百餘步,關着在她夢中低聲喊“阿酒”的少年。

    溫酒聽着耳邊的風雨聲,目光一直停在大門處,不曾移開半分。

    不知道等了多久,夜色越來越深。

    刑部衙門終於走出來一羣人,身着青袍綠袍官員們抱怨了兩句“侍郎大人要政績不要命!”“他不怕得罪人,怎麼就不想想我們?”各自拱手告辭,上了自家的馬車轎子回家。

    溫酒看着那一羣人散去,而後,又出來一個人。

    油紙傘擋住了那人的臉,身形如玉,冒雨而行亦步履平緩,紫色官袍在夜色裏顯得越發深沉。

    溫酒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這人是謝玹。

    上輩子謝玹就因爲暴吏酷刑被滿朝文武視作洪水猛獸,再加上和謝珩不和,身邊連個能一起喝酒談天的朋友都沒有,向來都是獨來獨往。

    她本以爲這一世會不同,沒曾想,兜兜轉轉,還是和原來的軌跡重疊了。

    心裏忽然有些難過。

    溫酒撐着傘,走上前去,擋住了謝玹的路。

    寂靜無人的長街,耳邊雨聲瀟瀟,夜風疏狂。

    身着紫色官袍的清冷少年,被滿身脂粉氣的紅衣美人攔住了去路。

    畫着潑墨山水畫的油紙傘和滿卷桃花的油紙傘上下相抵,各自遮住了主人半張臉,誰也看不清誰。

    雨水順着油紙傘落在腳邊,誰也沒動。

    雲州一別,再見,卻是相對兩無言。

    “喂!”隨後而來的豐衣高聲道:“你這姑娘怎麼回事?這麼寬的路,你走那邊不好?爲什麼偏偏擋住我家大人的路?你這人……”

    溫酒慢慢的把傘往後一傾,擡頭,露出大半張真容,脣邊帶着些許似笑非笑的弧度。

    豐衣登時就愣住了:“……少、少夫人。”

    然後,謝玹也慢慢的把傘掀開,一雙墨眸,平靜無波的看着溫酒,早就料到會在帝京城見到她一般,語氣淡淡道:“你來見我,還是見謝珩?”

    溫酒原本琢磨了許多事,想要找三公子問一問,可此刻,他開口就是這樣一句。

    她忽然不知道,能不能問了。

    謝玹清寂的目光還停留在她身上,眸色幽深如墨。

    過了片刻,溫酒不曾開口,他卻已然心知肚明,淡淡道:“我人就在這裏,你已見到。謝珩人在牢中,你見不到,回去。”

    謝玹說話一貫是這樣無波無瀾的語調。

    可此刻混雜在風雨中,溫酒聽着,忽然就覺着心裏極不是滋味。

    她握緊了傘柄,一雙水眸定定的看着他,“三……”

    溫酒纔開口說了一個字,謝玹一張俊臉徒然了冷了三分,“你喊我什麼?你早就不是謝家的少夫人!誰是你的三哥?”

    他身上寒氣逼人,硬生生就把她噎了個半死。

    溫酒沒想到謝玹會說這樣的話,微愣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三公子,我方纔也沒想喊你三哥同你套近乎。”

    風雨依舊,唯有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僵了片刻。

    豐衣在一旁看着也不是滋味,道了聲:“大人,我去前邊等您。”

    說完就飛快的溜了,片刻也不曾停留。

    雨夜清寂,長街空蕩蕩的,時不時有閃電劃過夜空。

    這一處,只餘下溫酒和謝玹兩人。

    謝侍郎被她反將一軍,悶了許久,才繼續道:“我早已不是謝家的三公子。”

    溫酒:“……”

    即便她在旁人口中聽到謝玹再多不是,也不曾信過半句。

    可真的站到他面前,想問的許多話都被他一句堵回來的時候,心下難免複雜萬分。

    溫酒靜靜的站在雨裏,如墨的眸子看着清清冷冷的三公子,“我知道你這麼做肯定有苦衷,三……”她一句三哥已經到了嘴邊,硬生生又吞了回去,換成,“三公子,如今謝珩在天牢裏怎麼樣了?你當初爲何要用那七大罪狀參他,我並不想多問。我只想知道,他什麼能出來?”

    謝玹眸色清寂,就那樣對上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他出不來了。”

    溫酒愣住。

    眼前這少年,分明還是那個誰都不愛搭理,唯獨對長兄會露出幾分笑意的謝玹。

    可這漠然神色,好像又變成了她們站在對立面的前世。

    謝玹的冷,一眼就足以讓人不敢靠近,如今這樣,讓溫酒覺得半點也看不透他。

    “這一次,他必死無疑。”謝玹眉目俱冷,忽然拋了手中油紙傘,上前一步逼近溫酒,冷聲問道:“溫酒,不是要同謝家老死不相往來嗎?既是如此,你回帝京做什麼?你爲何要出現在我面前?”

    溫酒被他逼得連退兩步,後背猛地抵在梧桐樹上,撞得生疼,繡花鞋踩在雨水裏,水花四濺。

    紅羅傘也脫手而出,被大風颳飛數步。

    她擡眸,驚詫的看着忽然逼近的謝玹,“謝玹,你……”

    “我什麼?”謝玹凝眸,冷聲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天底下,人人都是這樣的,我怎麼就不能這樣?”

    溫酒裙袂羅襪都溼透了,渾身發冷,更多卻是憤怒,“謝玹!”

    清冷如玉的少年忽然揚了揚脣,笑容冰冷,嘲諷至極,“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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