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恥大辱!真是奇恥大辱啊!
可四公子轉頭一想:容生本來就是這麼個人啊,我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把把他背出回來了呢?
他後邊的話雖然沒說出口,容生卻意會到了,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本座沒誆你。”
謝萬金都被他氣笑了,“你還覺着自己挺實誠的是吧?”
“本座難得實誠一回。”容生說得還挺認真的,緩緩同謝萬金道:“走這條暗道可以離開國師府。”
謝萬金的火氣瞬間冒上了頭頂,“我去你大爺的!”
四公子咬牙罵道:“早知道這暗道是通向西楚皇宮的,本公子還還不如在你那國師府待着呢!現在來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別?本公子要是在那石洞裏頭待着,至少還不用揹着你走這麼長的暗道!”
容生理虧,便默不作聲的由着他罵。
謝萬金正上火,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將領低喝道:“快搜!一定不能讓慕容羽跑了!”
眼看着就要這邊來了,四公子連忙扛着容生退回了暗道之中,低聲道:“這出口是萬萬不能走了。容生,這暗道還有別的出口嗎?”
容生想也不想道:“有。”
謝萬金強忍着沒有吼他,沉聲道:“那你還不快說!”
容生這會兒好似特別的好說話,立馬就道:“轉身,往前走五十步,往右。”
謝萬金深吸了一口氣,把容生往上託了託,立馬就往回走,他數着五十步往右一轉,前方又是一條長長的暗道。
四公子在心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等回了帝京,一定要讓長兄和三哥在地下多打幾個洞,萬一後世子孫出點什麼事,也好有條逃生之道。
他這回好久都沒說話,漆黑的暗道之中只剩下沉重的腳步聲。
“謝瑜。”容生低低的喊了他一聲。
“叫本公子作甚?”
謝萬金這人呢,心大,方纔還氣的腦殼疼,這會兒已經在琢磨: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來西楚皇宮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本公子連容生這麼個大禍害都敢扛在背上,還有什麼可怕的?
容生默了默,淡淡道:“這個出口是帝君寢殿。”
謝萬金聽聞言,反手就把容生甩了下來,怒極反笑道:“我說容生,你是不是覺着本公子到了這就非同你一道走不可了?”
“嗯。”容生眸色灼灼的看着他,“的確如此。”
謝萬金活了二十多年,極少有不想同人說話的時候。
此時尤其的想把容生的嘴捂住,恨不得直接捂死算了。
他手都擡到了一半,卻到底幹不出這種怒而殺人的事兒,只能轉身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把心態調整回什麼都不太在意的模樣,纔回頭,一字一句的同容生道:“今兒個,本公子自認倒黴。還請國師大人閉上你的嘴,不然本公子會忍不住掐死你。”
“最後一句。”容生忽然笑了笑,緩緩道:“就兩個出口,一個在方纔的地方,一個去帝君寢殿,四公子看着選一個吧。”
容生只是看着他,果然沒再說話。
話說到這個份上,謝萬金也沒力氣再背容生了,只好攙扶着他一起往前摸索着走。
大約過了兩炷香的功夫,暗道就走到了頭,前面出現了遍佈塵灰的石階。
謝萬金邁步前側目看了容生一眼,不由得開口問道:“真的只有這兩個出口嗎?”
容生點頭道:“真的。”
四公子忽然沒了說話的興致,閉上眼,從容赴義一般往臺階上走。
被他扶着的容生忽然把冰涼的手搭在了他手腕上,低聲道:“你在這待着,本座一人出去即可。”
這話說的實在突然,且莫名其妙。
謝萬金睜開雙眼,又好氣好笑的問他:“就你現在這樣一個人怎麼出去?爬出去嗎?更何況你出去了,那些個人都知道這裏有條暗道,本公子在這裏頭待着,豈不是等死?”
容生沉默了片刻,剛要開口,就被四公子搶了先,“行了行了,都這時候了,要死一塊死吧,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謝萬金說着,聲音忽然輕了下去,“一個人的話,該有多冷清啊?本公子最不喜歡冷清了。”
容生沒再說什麼,與謝萬金並肩爬上了臺階。
不多時,兩人便看見了縫隙中透進來的些許光亮,眼前是最後一道門,透過縫隙能看見西楚帝君的鳳榻。
臨了臨了,裝出一身瀟灑從容的謝四公子卻忽然變得警惕起來,按住容生不許他再上前,也不許他動彈半分,一起靜靜聽着上頭的動靜。
上頭倒是沒什麼聲音,安靜的有些過分。
許久,纔有慕容鳴的聲音傳來,“父皇,這‘雲煙散’的滋味如何?當年你逼着我母妃服下的時候,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你自己也會因此毒命喪呢?”
西楚帝君恨聲罵道:“逆、逆子!”
他罵一聲便已十分艱難,而後便再沒發出什麼聲音。
慕容鳴笑道:“欠下的恩怨情仇遲早都是要還的,你當年爲了當這個帝君騙了那麼貴女的心,借她們家族勢力成功登基之後,卻又想方設法的殺了她們……”
慕容鳴說到這裏,語氣驟然沉了下來,狠聲道:“慕容淵,你這樣的人憑什麼爲人父?憑什麼做西楚的帝君?”
暗道裏的謝萬金聽到這話,忍不住低聲問容生,“我只聽說西楚帝君當初爲了奪位把幾個兄弟姐妹都殺光了,沒想到他對自己的妃嬪也這麼狠,這人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容生嗓音微沉道:“老天不長眼。”
四公子頓時有些無言,許久纔開口道:“看起來確實有點……不長眼。”
兩人很快歸於沉默之中。
外頭的慕容鳴卻忽然轉身,拔劍刺入了兩人眼前的縫隙之中……